桌上的英语试卷做了一半,展新月握住笔细细看那些笔迹,那是十几岁的自己的笔迹。明明墨迹不过才干了一两天,对她却已经是半辈子前的事情了。
看了好一会,她终于开始写做那张十七岁展新月没做完的卷子。如今再回过头来做高中英语,实在是……
太简单了。
英语毕竟是工具性学科,毕业后一直用得上。她大学时考过了四六级,还出国交流过一年,现在再看这些题她几乎用不着思考,只扫一眼,随手就勾出一个个选项。
学习忽然成了简单模式,这种感觉很奇妙,算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很快几篇阅读做完,因为过于没有挑战性,很快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她托住腮,视线又渐渐移出试卷。
谢宛之坐在教室另一侧靠前的位置,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身子前倾着伏在课桌上,没精打采的。她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不停地搅着耳侧的一缕碎发玩,半天才动笔写一两个单词。
谢宛之能进成绩不算差,只是始终和英语过不去,单科成绩从来没超过班级平均线,几次三番地被班主任老周戏称是瘸着一条腿走路,总成绩总在10班偏下游吊着。
展新月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的背影,中性笔在指间来回转着圈。
此时谢宛之发尾有些泛黄,像是营养不良似的。校服下的身躯瘦的单薄,隔着校服依稀可以看到后背蝴蝶骨的形状。怎么看都难以和上一世最后记忆中,她在许慎身边娇艳饱满,顾盼生姿的样子重合到一起。
高中时许慎为了追她,少不得要先打通她的好闺蜜谢宛之,两人也是因为她才开始有了交集。在一起后,两人的约会常常跟着个谢宛之,那时候许慎还悄悄跟她嘀咕,什么时候俩人才能有单独的约会时间……她从没想过,他们俩会在她之外发展出其他什么关系。
许慎,谢宛之。这两个名字光是同时在她心里同时浮现,就不可抑制地引起一阵刺痛。
时至今日,她依然很难接受她最亲密的两个人同时背叛了她这件事。
当初她会和许慎在一起,这中间少不了谢宛之的撮合助力。许慎追她的那些年里,谢宛之是最支持的那一个,前前后后不知道替他说了多少好话,制造了多少机会。如果谢宛之一开始就喜欢许慎,为什么当初会那样支持他俩呢?如果她真心希望她俩好,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过不去,也想不明白,脑子里自虐一般一遍遍想着种种可能性,如入穷巷,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手上的笔随着她的思绪在纸上划出混乱的线条。剪不断,理不清,纷乱如麻。
“好了,大家应该都做完了吧,现在开始对答案。”许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她拿起粉笔往黑板上抄答案:“我把答案写黑板上,同桌之间交换试卷,互相批改。”
展新月这才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旁边,时子骞已经将自己的试卷朝着这边推过来了些,在等待着她的试卷。展新月心不在焉地接过,随手也将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
时子骞接住试卷的瞬间,她的余光从试卷上滑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指节猛然一用力,捏紧了试卷。
试卷的角落里画满了潦草的笔迹,她刚刚才意识到,她发呆时顺着思绪涂出来的并不是无意义的线条,而是重复地交替写下了许多个许慎和谢宛之的名字,中间还间杂这无数个力道极大的问号,无可掩饰地昭示着她的困惑和痛苦。
因为她突然的停滞,时子骞的视线向着她捏紧了的试卷看过去……
情急之下,她一把将试卷抽了回来。
时子骞的手僵在空中。
“我……还没做完。”她自觉失态,尴尬地找补了一句。
许颖背对着教室,却仿佛是后背长了眼睛,恰好开口提醒到:“都给我自觉一点,交换批改以后要把分打上,不要互相包庇!”
展新月顿感如芒在背,紧紧压着卷子看着时子骞,面色露出尴尬,大脑飞速地想着说辞。
时子骞已经收回了手,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的窘迫,语气毫无异样:“没关系,我们自己改自己的吧。”
展新月连忙点头,将试卷翻了一面,拿起笔,作势去看黑板上许颖抄的答案。
等感觉到终于时子骞看向前方后,她悄悄地换了黑笔,不动神色地将那些不能示于人前的笔迹涂掉了,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了。
身侧,时子骞握着笔,平静地看着黑板。
半天后,他松开笔,摊开手看了一眼,掌心淡淡血迹晕开。
试卷轻薄,但快速抽拉时也会轻易变成锋利的薄刃。
他伸手拂去血迹,露出一道清晰的红痕。伤口不深,但细密的血丝很快就又渗了出来。
一节英语课平平淡淡地度过,清瘦的男老师陈锐单手抱着学案走进来时,展新月突然感觉不对劲。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庆幸得太早了些。
这节是数学课。
“来,把学案发下去。”数学老师陈锐一进来就把学案分了分,递给每列第一个同学。
很快,还带着打印机热气的学案传到展新月手里,她看了一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同于刚刚看到英语试卷时的游刃有余,学案上印得密密麻麻的题目她看来完全一头雾水,好似天书一般。看了一会,她几乎开始怀疑起来:前世的自己,真的能解出来这么复杂的题目吗?
也许人们总是会不断在脑海中美化那些已逝的时光。旧日的时光在记忆里不断沉淀,最后那些属于高中生的痛苦、迷茫和眼泪都渐渐褪色,最终消失在记忆深处,再回望便只剩那些快乐的瞬间。她已经快要忘记,其实她的高中过得并不轻松。
她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学生,在学习上做不到有的人那样游刃有余,尤其是像数学这样的学科,她一直都学得很费劲。那些年成绩能保持得还不错,靠的全是心里那点不服输的倔,为此吃过很多苦,也无数次崩溃大哭过。
这种痛苦换来的是她高考时数学考出了三年里的最高分,可惜数学理综这样的学科她毕业后就完全没再用上过,加上她原本就不大喜欢数学,当年硬啃下来知识点很快就随着时间彻底地被她遗忘了。
“拿到题就开始做,等会留十分钟我讲。”陈锐说完,就在讲桌前坐下,做自己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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