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寨二当家和梦云山庄白公子见了躺在地上被劈开的红绣球,气得一口血差点从喉咙喷出。
池蘅也气,刀未还鞘,身子笔挺,紧紧盯着来者不善的一行人,问:“几个意思?”
二当家鼻孔重重发出一声冷哼:“老子还要问你几个意思,绣球是你能毁的?耽误多大事!”
“管你耽误多大事。若非我机警,此物落下必定伤人。你们……不赔罪?”
刻意等了两息,见二人无动于衷,她眸色顿冷:“不赔罪,那就划出道来比一比。”
“好狂妄的小子!”一直没言语的白悦风神色阴沉,话音未落,欺身抢攻。
刀光一闪,池蘅主动迈步迎上,唐刀在手腕挽出漂亮花样,她笑容肆意:“姐姐,你看我怎么教训这俩杂碎。”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二当家性子火爆:“谁要和你动刀子?不过说猖狂,说得还轻了,和你对打那人老子看不上眼,你能在‘梁上燕子’白悦风手上讨得便宜,老子当场向你低头认错!”
池蘅刀出三式,一式强过一式,强龙出海,威势惊人,“打肿脸冒充谁老子呢,小爷可不稀罕你认错,你们差点伤着我姐姐,得向她赔礼道歉。”
她刀法厚朴沉凝,起转之间又不失其灵活变通,白悦风素有‘梁上燕子’的美誉,身轻如燕,对敌时悠闲自在如绕自家梁,可再灵活的燕子,遇见刚猛无比的强风暴,都得从梁上‘啪叽’栽下来,摔个脸朝天。
二人打得有来有回,眨眼再看,二当家瞠目结舌,不再计较少年郎占他口头便宜,长吸一口气:“好家伙!哪蹦出来的狠人?压着白悦风打的,本当家见过的这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正是蓝家堡,破妄剑。
几番拿不下此人,白悦风脸面丢尽,杀意沸腾。若不能将此子痛快斩于铁扇,传扬出去,他‘梁上燕子’的名声都得毁了。
“阿池,切勿恋战。”
“好!
池蘅气势顿转:“不陪你玩了!”
她气愤男子冒犯在先,持扇欲杀人在后,刀身下沉,“铿”地拍在铁扇,白悦风下盘极稳,硬接此招。
池蘅挑眉,手腕轻转,倒提刀柄踏着轻功退回清和身侧。
出刀收刀,前后过去几个弹指。
自诩以精湛身法逼退少年郎赢了这场比试,白悦风眼底略显骄矜之色,方要说教几语,二十四股的铁扇中间两根大骨齐齐断裂!
好端端的铁扇成了废扇,众人不由心惊。
刀扇相击,刀完好无损,扇毁于一旦,可见使刀的‘少年’内力远在这只燕子之上。
这怎么可能?
二当家张大嘴巴,半晌,冲池蘅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牛!”
他二话不说走到清和面前,弯腰行礼:“俺错了!”
“无心之失。”
沈清和短短一句“无心之失”,轻拿轻放,给足平山寨二当家面子。
二当家赔罪认错后朝池蘅挤眉弄眼,身高马大的糙汉子笑容暧.昧,池蘅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中腹诽:怪里怪气的,他干嘛那样看我?
二当家心道:小兄弟年少有为,刀耍得好,看女人的眼光也贼好。羡慕!
“好刀!”
“好刀法!”
“好气量!”
接连三声中气十足的“好”,众人回头,失声喊道:“蓝堡主?”
“见过蓝堡主!”
财大气粗的蓝家堡堡主站在那有一会,刚来就见识‘燕子折翅’的画面。
底下人早将来龙去脉汇报清楚,包括二当家和白悦风相争,绣球如何朝人飞去,又如何被刀劈为二。
他看向池蘅,先看人,骨骼清奇,武学奇才。再看刀,刀乃好刀,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把都要刚猛坚韧。
最后,看向被锐利刀气劈开的红绣球,断口干脆,力大势沉,刀出无悔。
看完绣球,又看向少年身侧气息病弱、容色姣好的少女。
少年刀客谈笑间挫败‘梁上燕子’,表现震惊四座,一身本事,前途无量。绣球投都投了,毁在少年郎之手,许是天意使然。
蓝堡主心有成算,自然不希望看中的女婿有婚约在身。
有心人看出堡主对少年郎的赏识,上赶着卖好,拱手抱拳:“恭贺堡主,今日得一佳婿!”
动动嘴皮就能讨好蓝家堡的事,谁会嫌弃?
一人呼,百人应。
见此情形,蓝堡主畅快抚须,他确实没想到会有如此之惊喜,看向池蘅的神情愈发和蔼。
周围尽是恭贺声,池蘅尚没回过味来,清和牵着她手,头也不回走开。
“少侠留步!”
蓝堡主身法之快,一阵风拦在她面前,他来势极快,池蘅仓皇之下推开清和。
这年头,江湖中人初次见面不打一架,说出去仿佛失了礼数,丢了颜面。
两掌相激,池蘅面色微白,接连倒退三步。
“阿池!”
小将军调息真气,撑刀站稳,“我没事。”
她眼底战意熊熊,下巴昂起,朝蓝堡主宣战:“再来!”
仓促之下伤了未来女婿,蓝堡主不肯再打,打打杀杀非他本意,此子内功深厚,比他想象的还要扎实,长得也万里挑一,和梦梦天造地设一对。
这样的女婿,打伤了是他们父女的损失。
他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后生,今日便入我蓝家堡大门罢。”
多少人想入蓝家堡的门求而不得,众人看向池蘅的眼神饱含复杂,艳羡有之,嫉妒有之,尤其白悦风,火冒三丈,银牙快要被咬碎。
行走江湖傍身兵器好比江湖人的脸面,兵器被毁,无异于当众被扇巴掌,池蘅毁他铁扇,他怎能不恨?
更可恨的是,入赘蓝家堡是他图谋许久之事,为此联合无争大师做局,不想竟是为旁人做嫁衣!
池蘅惑然:“入你蓝家堡的门?”
看她糊里糊涂,蓝堡主大笑:“不错,今日,你便是老夫女婿了。”
“什么?!”池蘅大惊失色:“你要我娶你女儿?这万万不可!”
一句“不可”,蓝堡主以为听错:“后生,你再说一遍。”
场上鸦雀无声,池蘅心意已决,就要拒了他荒唐提议,清和赶在她开口前按住她手腕,音色平稳:“阿池不会娶你女儿,这门婚事,不成。”
蓝堡主面容不辨喜怒:“为何不成?”
“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
他故作思索,眉毛皱起:“你不答应,那你又是谁?”
电光火石,沈清和无惧蓝堡主审视威逼的双眼,渐渐的,眉眼不再笑。
风停树静,花开无声,以两人为中心,一股迫人威势逐渐向四围蔓延。霎时剑拔弩张,风雨欲来。
“我是谁……”清和柔声反问:“你以为呢?”
鸾城之大,江湖之广,从来没人敢对蓝催说的话不上心。轻飘飘、轻柔柔的反问,带着一股平淡处迭起的傲然,两相衬托,倒显得他咄咄逼人。
“她是我阿姐。”池蘅右手握刀,毫不迟疑地用身体隔绝蓝堡主紧盯清和的视线。
这不是蓝催想看到的结果,他想结亲,又非结仇。
当着里里外外这些人,话不好多说,得知两人姐弟身份,他放下心来,不再对少女持有戒备。
被她护着,鼻息间能闻到那股好闻的清香,清和兴致提不起来。
阿池待她如姐,偏偏她生了想和‘他’双宿双飞的心思,旁人随随便便一句“你是谁?”、“你又是他的谁?”,都能轻而易举堵得她满心苦闷。
眸子低垂,不再听蓝堡主说了什么,倦倦地盯着足尖,不知在思忖何事。
清香随风而来,手腕倏尔被握住,她懒洋洋抬眸,池蘅耐心同她解释:“蓝堡主邀请我们去蓝家堡做客,这婚事是万万不行的,我们需得和他说清楚。
他们人多势众,闯是闯不出去,可咱们大大方方去做客,蓝堡主若要强行留人,岂不沦为江湖笑柄,被天下英雄所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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