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淡淡瞥一眼殿门口站着的怀乐,他顺带两侧过掉在地上的木芙蓉花。
看得出来是很用心挑拣过的,花蕊全都含苞待放,颜色不同,粉的红的黄的,但白的最多。
就像她现在看到这只小黄狗之后的脸色,五彩纷呈,最后归结成了惨淡的白。
她还修裁过了,花枝的末端整齐不显得繁乱。
有一朵白色的木芙蓉砸出来了,散开几朵花瓣,像小结巴额上蹦出来的发丝,花蕊上的露水,也恰到好处仿佛她总爱流的泪。
她今天好似哭得很伤心,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很红通通的,似乎眼泪擦得频繁,眼角处有些磨蹭得破了皮,碍着傅忱的眼。
小结巴哭成这样,他心里却没那么舒坦。
傅忱收拾人的意味很明显。
他就是要让怀乐知道,逾越他的心思也是一种冒犯。别以为被他睡过,会有什么改变,她就该乖乖的听话,不要存不该有的心思。
试图打动他。
傅忱这样想着,但看到红通通的鼻尖,捡起花的时白嫩嫩的手背和手腕上的伤痕。
那股找不到源头烦躁又涌升起来了,忽的觉得不怎么好笑了,他并没有预想中的痛快。
很奇怪,为什么呢,小结巴如今不好过,他应该好过才对,他应该笑,而不是皱着眉头,死压着嘴角。
傅忱,你疯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却像是想不开一样,看到不远处那抹失魂落魄的身影,他居然莫名的心悸害怕。
这种感觉陌生极了,席卷着他的五脏六腑,收走他其余的味蕾,口中只剩苦涩,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攥住他的心。
叫他无从发泄。
傅忱轻轻抚摸着小黄狗后背的那只手,骤然收紧,掐得小黄狗瑟缩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呜咽。
只要他再用力一点点,孱弱的小黄狗脖子就会断掉,再没有生息。
而他深陷其中,浑然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也不知道小黄狗的叫声越来越凄哀。
痛苦的叫声没有唤醒傅忱,只惊醒了怀乐,在这场漫长的半刻中,她终于收拾好自己的落魄。
单薄的脊梁弯下,捡起掉在地上歪掉的木芙蓉,给每一朵不规矩的花花都正了形,她强颜欢笑,声音哽咽苦涩。
“忱...忱哥哥,你...你用过饭了吗?”
那张惨白的小脸勉强万分扯出来的笑真是比哭还要难看。
小祸害,她肯定就是在和他卖可怜样。
傅忱心口怔怔跳着,指尖微动,他猛地别过脸,没好气应。
“用了。”
面对傅忱的冷言冷语,她还是乖乖地回,“用了就好。”
小结巴不和他争执吵闹?反而担心他吃没吃过?
是怕他了?还是真的知道错了,傅忱乍然一松开手,死里逃生的小黄狗终于在这时候飞快地窜出,跑溜到怀乐的脚下,一下一下幽怨地叫着。
既有认错的觉悟,就给她点好脸色看看。
她既听话,他也不是不能,待她如从前一样。
这狗本来是捡回来惩罚她的,吃的也吃完了,惩罚够了,该给她点甜头。
这叫赏罚分明,恩威并济。
他思忖着开口。
“在外头捡的,它在假山回廊的檐下趴着,身上落了雨冷抖得很厉害,瞧着快要死掉了,我就给抱了回来。”
“殿内寻不到小些的软被和能裹下它的巾帕,用你的被褥擦一擦,给它暖和暖和。”
傅忱抿了抿唇,末了又补了句。
“你...应当不会这么小气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怎么听着他在与她服软似的。
忽察觉到这个认知,傅忱的脸色又变不怎么好看了。
“..........”
两人一时之间都默了默。
怀乐心性纯良,她看到小黄狗的时候是惊,后知后觉才是气。
后来再看到她的餐碗都被用了,连自己给傅忱千万省下来的吃食,也进了来历不明的小黄狗肚子里。
两人先早的时候本就闹得僵,仍由谁回来瞧见这幅画面,不会多想。
她避免不了怨和委屈的。
漂亮质子不喜欢怀乐黏他,却能和这只小黄狗那般亲近,摸它的脑袋,给它喂怀乐舍不得吃的糖心蛋。
如今傅忱与她解释了,怀乐又好了,喜不自胜的好,她就知道漂亮质子不是那样的人。
“不....不生气....”
磕磕绊绊说完,傅忱见她笑了,心下定了一瞬,喏,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蠢货。
怀乐蹲下来摸着小黄狗。
“是....在殿外捡的吗?怎么以前..从..从没有...见到过....”
“嗯。”
偏殿大而荒凉,没有燃灯的地方多了去了,给这样的小黄狗扯个幌子出处,自然是简单。
怀乐很快信了傅忱的话。
小黄狗感受到怀乐掌心的绵软温和,与之前的冰冷强硬完全不同,后颈上的疼痛也被抚慰,它更朝怀乐贴近,伸出舌尖讨好似地舔她绣了小繁花的靴履。
有泥也不管了,怀乐瑟躲着脚,她呀一声,“沾...沾泥....脏...”
小黄狗才不管脏不脏,它摇着尾巴,又凑上来铁着怀乐,时不时哀鸣一声,可怜兮兮的样子,跟当初这小结巴也没什么两样。
物以类聚么,这小畜生倒是知道面前的小结巴和它一样,非要凑上去黏她。
怀乐还记得傅忱爱干净,小黄狗既捡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喂了一顿丢出去,要留它在这里,就得给它洗干净。
她手里还捧着木芙蓉,怀乐走到傅忱面前,两只手捧了递倒傅忱面前,笑得甜甜的,带着几分憨傻。
“忱....忱哥哥....新...新摘的花....怀乐跑了半个园子.....摘..”
摘的。
芙蓉花清韵淡雅的香气船到傅忱的鼻端,他一嗅到香,就下意识拧眉。
“刚刚掉了...没有脏...香...还好看的,忱....忱哥哥.....收...”
怀乐想叫他收下,又怕这话说得不合适,再惹了傅忱生气,所以字字过脑,字斟句酌。
她为了摘木芙蓉,还被园里的荆棘刺刮破了手,她希望傅忱收下。
“忱哥哥....花.....要么?”
花和糖心鸡蛋都是用来道歉的,鸡蛋被小黄狗吃了,怀乐不喜欢花也送不出去。
木芙蓉是真的香,她朝前一步,凑到傅忱鼻端更近的地方。
傅忱鼻子里痒,条件反射往后一躲避,这幅嫌弃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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