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遇到强烈颠簸,全体乘客坐在位置上蹦了两蹦,有些人都被蹦哭了。
容元跟同事手手交握一起瑟瑟发抖,靠窗的老板许一斌在召唤神仙保佑:“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靠过道的男同事大阳体型熊熊的,哭得鼻涕流到嘴边。
容元太阳穴在抽筋,手麻头麻屁股麻,她难受地闭上眼,一片黑暗中,脑子自动响起祈祷之音:要不返航吧返航吧,这样她就不用碰到他了……
……什么啊,这种紧急关头为什么是在想他啊!
容元气得睁开眼,爆出一声气势如虹的国骂,骂得附近的哭声都断了断。
半个多小时后,班机平稳降落在玉西省青源市国际机场。
他们这趟从泽卞飞来玉西,是为了给户外品牌“火”拍宣传片。“火”虽然叫火但是一点都不火,给的钱也不多,许一斌接下这个活呢,多少有点跟说她越来越不火的舆论较劲儿的意思。
许一斌网名Aha大王,是最早出道的一批网红之一,以前没那么多人分蛋糕,她长得好看内容又幽默,也算盛极一时。但如今大小网红起号比头发掉得还快,抓人注意力的花样满坑满谷,竞争一多,数据就跑了。现在公司整体效益平稳是因为之前资源厚,业务线开得多,东方不亮西方亮,但人气上确实不如很多短视频和直播主播了,只能说成了瘦巴巴但还没死的骆驼。
怎么确定还没死呢,因为还有人在冷嘲热讽她糊了。她多少同期都查无此人了,她还有一些说风凉话的黑子,也算可喜可贺。
就凭黑子还在关注,她也非得做出点啥来给他们瞧瞧。
许一斌如是说道。
为此,她抓着容元她们头脑风暴出了一个挺狠的方案,给甲方一交,他们竟然一次拍板。
果然给的少就是有自知之明。
经过公司内部业务分配,许一斌带着容元和大阳踏上了西北跋涉之旅。
容元觉得,命运也在对她冷嘲热讽。
她明明,都快忘了他了。
她前段时间在忙另一个项目,没太注意老板是怎么具体落地这个方案的,等进了群看到那个人的头像,她才两眼发晕地问明白这件事。
许一斌跟一位热心公益的明星大咖有些交情,听说她要去西北为动保做宣传,大咖帮忙联系上了自然基金会管这片的负责人,基金会负责人就把这事推介给玉西省当地的单位,玉西那边一合计,正好江临大学有个调研团队要过来,有现成的行程规划,就资源整合整合,把许一斌这边打包托给学校的调研团了。调研团呢又包含两个队伍,分别是本科生和研究生,本科生团队主要是在省会的青源野生动物园做志愿者工作,许一斌看不上,亲自跟学校的人磨了几个回合,最终获准跟着研究生团队拍摄。
不巧,人研究生团队野调的带队导师正是容元三年前那BE了的暧昧对象。
其实吧,容元有时会觉得,这是一场完美的成年人式BE,没有撕心裂肺,没有谁是谁非,就是突然发现不合,然后就谁也不再联系,干脆、得体,到现在他们还是躺在对方列表里的死人。
其他时候,三年来占比很低的其他时候,容元想到这个人会有点心闷气短。
现在犹甚。
有没有可能还是不要碰面了?
她的粉色大箱从行李转盘缓缓转出,她半耷眼皮,打算假装看不见。
“唉?”
两只敦实的手把粉色大箱救下来了。
容元:“……”
“你发什么呆呢?”大阳龇牙咧嘴,帮她把箱子提到行李车上。
许一斌下了机就忙着信息联络,这时看一眼满当的行李车,说:“齐了吧,那我们出去了。人家已经等一会儿了。”
江临大学的人从临州飞,航班比他们早到几十分钟,接待单位弄了辆大巴车过来,一次性把二十个人都装上。
容元开始紧张了。
那个人就在那里冷淡地看着她走过去吗?
“老板!我有点心慌气短,是不是高原反应了?看来我不适合这里,我回去和阿花交换工作让她过来吧!”
许一斌一张云淡风轻的精致淡颜,眼尾一掀,从头到脚把容元扫描一通。
巴掌小脸白皙红润,漂亮的花瓣唇是正常淡粉色,大眼睛挺有神,明晃晃写着“我不想出去”几个大字。
许一斌说:“那赶紧出去,人家团队肯定有氧气瓶。”
容元双手扒拉着推车,双脚钉在地上。
许一斌和大阳不知道她抽什么风,但是做他们这行的,抽风是一种专业素养。
于是大阳压下推车的手扶杆,使劲儿往前推。容元僵直着往后仰,像一只不愿回家的倔强柴犬。
大阳圆脸上用力聚起了几条肉坑,苦劝:“收手吧阿祖!”
许一斌打开摄像对着俩人拍,在那笑:“大阳白长这么大块头,拔河还拔不过他容姐。”
容元知道许一斌会卡着角度不拍到她脸,但她还是下意识扭头捂脸,这下力不平衡了,大阳占到优势把行李骨碌碌推走。
比起其他省会级机场的人流量,青源机场人空得好像随时要打烊,他们走到大巴出口,根本不用找,刚走了一辆整点发车的机场大巴,现在就剩一辆车停在那等。
银皮大巴,有些日子没洗了,灰扑扑的,车门敞着,车上没开灯,里头好多道微弱的手机光各闪各的。远看像个巨物乌幽幽望出来。
容元整个人变成心脏的回音筒。
应该……认不出她吧?都三年没联系了,她头像和id都换了几轮,朋友圈也不怎么发自己的照片,而且,她现在变了好多。
大学那会儿,容元好不容易渡过高考的苦海,考出了一个让她那不苟言笑的妈春风拂面了大半个月的好成绩。
这也意味着她妈周俊萍老师对她十几年的严格管控结束了。她撒开丫子,发誓要让自己的生活奔着浓墨重彩去。这首先体现在她的外形上,她尝试五花八门的服装,化浓艳的妆,做亮眼的头发……所以,跟他来往那几个月,她总是五颜六色的。
现在呢,头发常年是普通的深发色,衣服大都是基本款,妆也懒得化了,除去一切花里胡哨的元素,她也就一讨生活的千篇一律的牛马。
她特地翻出来个鸭舌帽戴着,低着头走在许一斌后边,尽量放低自己的视野,不要跟谁撞上眼神。
车上下来几个人迎过来,主要是打前的女老师跟许一斌在交流。
女老师叫刘枫,短发飒爽,就是许一斌搭上学校线的联络人,她在航旅软件上看到他们这班机遇上坏天气,还特地问候了一下。
许一斌感动得握住她的手,大阳还没消肿的小眼睛又红了。
刘枫尬笑安慰:“到了就好,没事了。”
容元看到她被许一斌摩挲的手略显僵硬,心想她也许不太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就加快流程,说:“老板,我们去放行李吧。”
“我来帮你们。”当地的向导过来帮忙卸下他们的行李,他的普通话带有西北典型的发音浑重的口音,少数民族高鼻窄面的长相,人很开朗热情,介绍自己的名字叫吉美,“你们捐赠的物资昨天已经到了,我们今早巡视的时候都穿上了,我那件外套现在就在车上!”
许一斌说:“不是我们捐的,是我们的甲方捐的,就是衣服胸口上那个品牌标志,‘火’。”
吉美说:“也是你们捐的,刘枫说是你们少收了工钱他们才捐这么多。”
许一斌笑:“不值一提。”
他们过来拍摄,准备的物品多,行李加上设备,四个大箱。行李舱里本来就放了十几个人的行李,给他们预留的位置不太够,得挪一挪,有点费劲儿。
“来,这几个小的可以叠上去。”
容元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在那人出声之前,她先认出了进入她半截视野里的一双长腿。
宽松的黑色工装裤被他穿得笔直修长,裤脚收进半新不旧的登山靴里,有一种粗糙的利落。
确实,他这人挺利落的。
对事对人都是。
他一加入,三下五除二地整理出大差不差的空间来,他们干看着三人组终于有表现自己的手还健康的机会,企鹅一样个挨着个过去放自己的箱子。其实也就是推到行李舱边,吉美和那个人会接手帮他们抬上去。
容元磨蹭在最后,大阳和许一斌放完自己的都闪开让位置,吉美看快完事了,也退开一点去扶着舱门准备等她放完就关门。
她走过去,方寸之间仅他们两人而已。
他接过她的箱子,按着她刚才抓过的地方,把拉杆压回去。
快四十斤的箱子在他手上好像就西瓜点重。他弯身码放整齐,背肌霎时隆起又收束,归于宽阔平坦的背。
浑浊的机油尾气混合味里,一阵带了点皂香的清爽气息拂过容元鼻尖。
他很快弄好,回过身,跟吉美一起拉舱门。
容元有点可惜,要是多带两个箱子,就能肆无忌惮观察他的背肌久一点。因为她以前没太注意到,觉着现在好像比以前大只了点?
“谢谢。”她声音虚虚的,终于肯抬了点头。
当然,不是因为想看他,主要是跟人道谢,不看着显得没礼貌,她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
他侧着身,一眼看过去是高挺的鼻梁和下半张脸硬净的线条,灰蒙蒙的背景下他格外清晰。
容元以前就觉得,他像漓江两岸的山峰,瘦,独,秀奇万分。
“砰”一声,舱门关紧,附在车身的灰尘仓皇逃窜。
容元的神经好像也跟着一起动荡,忐忑,又在期冀着什么。
尘雾乱舞中,那男人好像偏了偏脸看过来,但没说话,特别吝啬颈筋似的点了个头,那幅度估计都没有蚂蚁大。
接着,他就转身上车了。
?
不是?
你还真认不出来???
*
玉西省地域辽阔,地处高原又有河流湖泊纵横棋布,多样的地形和高原气候造就了独特的生态环境和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连绵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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