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项目结束当天一向是聚餐高峰，台里餐厅包厢早早被定下。
韩毅知道各个台里的情况都差不多，所以提前让江北光电的校友帮忙预定了距离园区稍远的酒楼。余嫚一听名字，边系安全带边笑：“西郊酒楼啊，学长好大手笔。”
简而言之，地偏餐贵，菜品一般。
闻言，韩毅无奈，下意识仿照路嘉一的语气道：“骂得挺脏啊。”
被当面callback的路嘉一：“......”
余嫚忍不住笑。
韩毅倒没再继续调侃。车里一路驶离园区，途中还见到空场地里搭建的粉丝应援，令人诧异的是程衍作为唯一一个现场表演前才官宣的明星，应援却依旧在黑夜里格外张扬耀眼。应当是粉丝紧急赶来的，她正要收回目光，余嫚咦了声：“那不是程衍的经纪人吗？”
路嘉一正要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余嫚惊呼：“嚯，这也是大手笔啊。”
路嘉一下意识看向余嫚那侧，是熟悉的奶茶店logo大型车。
园区大门内钟鼎跟车里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指了指距离园区门口的位置后匆匆离开。紧接着有人下车打开车厢，有大喇叭喊着是台里联系的奶茶感谢大家对于跨年直播夜的支持，穿着各色应援的粉丝也惊呼一声，工作人员倒是没有拘谨，熟练地给所有人分发奶茶和甜品。
“嚯，台里的？”江毅顺着说了句，余嫚乐了：“就我们台里那抠抠搜搜的经费，你还真信啊？”
路嘉一下意识抿唇，程衍。
因一部电影横空爆火，票房与口碑齐飞，为程衍吸引了太多的粉丝。一众粉丝影迷影迷飞速自发组建后援会后，又在团队沟通下飞速解散。除了电影和电影节相关活动，他极少以私人行程出现在镜头视野里。
但只要活动或是剧组开放探班时，附近的餐饮店一定会被包下提供休息和餐饮，无论是谁的粉丝都可以来领取，但他本人极少出现。
从有人不理解有人去骂，久而久之，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默契和佛系。所以一开始，他的态度就很明显。
成绩和奖项，是他给自己以及支持自己的人的勋章和荣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默契，是他对所有人的尊重。
想到这，路嘉一往外看了眼，说说笑笑的女孩子拿着奶茶聚在一起，反而更像是因为同好大家都会遇见更好的自己，更优秀的人。
他太知道怎么一开始，就立下规矩和底线，像是天赋。
车子停稳后，拿着程衍应援色的粉丝一瞧见这架势，熟练地去排起了队，还有人维持秩序，招呼别家应援色粉丝来领奶茶。
反正偶像出的钱，借谁的话献佛不是献，粉丝格外心大，左右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起初还有人因为拿着别的应援色不好意思，见人家粉丝都没介意还乐乐呵呵的，而且天也是真冷，索性也过去排起了队。
“不过，你们今天算是现场事故吧？”
三人没再关注人群那边，同车流一道往园区外驶去，韩毅疑惑问起今天现场见到的直播情况。
“哦，小孩子嘛，在舞台上绊了一下转头见观众席乌泱泱的人，脑子懵了一下。”算是舞台事故，道具组那边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余嫚接话。
“可不是这一个吧。”韩毅没忍住看热闹，“直播前才官宣人，紧急彩排，程衍真是你们提前定好的？又遇上小孩的事儿，那位也真是个大心脏，稳得跟在自家闲逛似的。”
“......”
闻言，路嘉一莫名其妙想起剪辑视频时搜索的素材，岂止是晚会，国内外电影节红毯和颁奖台上也是如此。
她看向窗外的车流，扯回话题：“同行看破别说破。”
余嫚乐出声：“就是就是，但这个也真是因为事故，不好跟你说。”
她没多提，转头悄悄凑到路嘉一面前：“结束后悄悄跟你说。”
路嘉一抿唇莞尔：“好。”
“诶，这时候觉得我是外人了。”韩毅打趣，倒也没继续打听别人台里的事情。
-
西郊酒楼是三层的复古酒楼。
他们刚进去，韩毅报出预约的包厢号，服务生笑着带她们进去：“也是巧，今天这里被包场了，不过因为是你们台里人包的，所以商量了下就留下了你们的预定。”
“难怪朋友帮我订完还来问我要了个红包。”韩毅笑着接话，服务生也乐，带她们上楼。
三楼的包厢，遥遥向外依稀还能看到标志性的江北广电大厦。
进入包厢后，路嘉一接过韩毅递来的菜单点了两个菜后将菜单递给余嫚，起身去洗手间。一旁的阶梯转角隐隐有说话声传来，她下意识地瞥了眼过去，对面的人刚好进入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路嘉一收敛起表情，冷淡且厌恶。
那人似乎也愣了下，带着些许酒味上下打量她几秒后，转头陪笑地回复了身边中年人的话。同时，仿佛刚发现路嘉一似的，惊讶出声：“路记者？”
哦，长了老年斑还给人递房卡的那位。
旁边的中年人穿着行政夹克，一身书卷气，路嘉一觉得有些眼熟。倒是陪笑的陈建熟练朝路嘉一招手介绍道：“林主任，这是咱们台里美女记者，刚外调回来的。刚巧碰上，要不叫上咱一块？”
“......”
路嘉一蹙眉，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陈建这副嘴脸，一瞬间还是觉得反胃，刚要出声，被叫做林主任的中年人转头朝路嘉一点了点头，语调温和：“路嘉一路记者，我见过你。”
她稍顿，对方想了想：“路记者，马赛里暴/动的直播采访中，带着摄像头冲进人群里，英姿飒爽。新年快乐，希望以后在更多的新闻现场见到你。”
两句话，缓解了某些陈建隐晦营造的恭维氛围。
“谢谢。”路嘉一莞尔：“也祝您新年快乐。”
林涂颔首，转头瞥了眼陈建：“陈......”
“陈建。”陈建忙接话，林涂没在意，转身看了眼陈建：“你说的事情不归我这里，既然没有别的事情，你朋友应该还在楼下等你。”说着，他抬腕看了眼时间。
陈建下意识了然自己的揣测似乎踩在了这位的雷点上，倒三角的眉眼往下耷拉，本来因为清场他们被请离，结果撞见林涂的车停下下面，他刻意等了会儿才一起贴着上来的。想到这，陈建唇角抖动了下，旋即又上扬笑道：“对对对，遇上您一时忘了，您忙。”
林涂没说话，朝路嘉一颔首后转身进了一旁的包厢。
路嘉一瞥了眼在原地思索的陈建，面色冷淡地摸出手机给余嫚发消息。看到嘴替余嫚秒回的骂人消息，瞬间清爽，循着洗手间指示牌的走廊进去，转头时依稀听见陈建小声骂了句“呸，什么人，朝我拿官架子，不就是瞧不上我！”
她状似没听到。
走廊很短，洗手间在尽头的抽烟室旁。路嘉一洗完手出来时余光撇过抽烟区的人影，正在回复余嫚消息的她没过多注意，直到有人叫住她：“路记者。”
哦，又是长了老年斑的那位，身上还带着酒气。
路嘉一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摸了下后颈衣领。旋即，淡淡抬眼：“陈副主任。”
陈建摸了摸下巴，脸上还带着酒劲儿的红，瞥见她手上没点屏幕的动作后才缓慢开口，又在她手上巡视一圈后才道：“你也瞧见了，刚才那位是□□的。”
说着，他刻意停顿，“台里最近要推一档栏目，在物色新人主播。”
像是故意卖关子：“台前幕后总是不一样的，以前申请外调开《延边万里》的栏目，路记者不就是想往台前走吗。台里知名主持人都有固定栏目，还有单开的综艺，明年上半年台里活动多，所以新栏目的主持人这边肯定以新面孔为主。”
他稍顿，目光上下打量着路嘉一，抬手想要拍路嘉一的肩，被她躲过去，陈建神情扭曲一瞬。路嘉一不想纠缠过多，转头要走，陈建快速低声道：“路记者难道不奇怪你回国的这几个月只在各个栏目来回跑，一直没有固定栏目安排吗？”
路嘉一表情微变，陈建笑了。
“按理说以路记者的履历和马赛里的几场暴力报导回国后应该固定在国际频道栏目才对。”
他站直，靠近路嘉一，味道刺鼻。路嘉一面无表情，屏了屏呼吸，想着刚才那位真的耐性好教养好，出声道：“所以，你为了报复我之前拒绝你给的房卡和你企图猥亵的意图，故意从中作梗？”
闻言，陈建笑：“别说得这么难听，台里新闻中心记者部缺人，工作调动很正常。你们小姑娘还年轻，机会多的是，多跑跑基层民生的新闻不是坏事。再说了，这回新栏目要推新人主持，我这不是第一个就想到了路记者吗，就看年轻人懂不懂得抓住机会。”
相对外签来说，培养自己台里人更符合台里意愿，况且台里人大多同时有记者证和主持人证。
他说完，打量着路嘉一的模样，须臾，试探性地朝路嘉一伸手。
倏地，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传来，分明记得抽烟室没人的陈建脸色一变，目光在路嘉一没有任何装饰的衣领上巡视一圈，随即收手，意味不明道：“能不能争取这个机会，就看路记者的选择了。”
油腻的神态被他努力掩藏在下垂的脸部肌肉上，路嘉一蹙眉，面无表情地正要开口。
啪嗒、啪嗒、啪嗒。
打火机的声音再次传来，路嘉一和陈建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只看到抽烟区空荡荡的走廊。
她没再多想，反倒是陈建抽出一支烟咬住，匆匆进了男士洗手间。
一瞬间，路嘉一觉得空气都清新不少，她轻扯唇角，抽出纸巾再次擦了擦本就没被陈建碰到的衣领，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抬脚往抽烟区外的转角走去。
可倏地，率先瞥见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的人，额发和眉眼被遮得彻底，黑色连帽卫衣和长裤显得本就高瘦俊朗的身影愈发优越，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摆弄着银灰色打火机。
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闪烁的火苗。
分明眉眼纹丝未露，可路嘉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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