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是年轻人的眼,可是却带着一股莫名浓重的杀气。
冼玉不由得怔在原地。
老板娘瞥见是他,拿过那翡翠牌子左右看看,玉牌中心很快亮起一滴金红色的血。她食指轻轻拂过牌面,一枚上品的妖兽晶核就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可是快到五阶的妖兽。”她眼角微微扬起,扫量着那黑衣男人,“你只花了两天,这么拼呀?”
冼玉心想,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可惜那男人并没有和她寒暄的心思,冷声重复了一遍:“现在就兑。”
“……”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老板娘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芥子戒,同玉牌一起扔到柜面上,懒懒散散地说:“两万灵石,自己点清楚了,离柜概不负责。”
那男人拿过芥子戒,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冼玉下意识望向他的背影。
那体态身形都像个青年,年纪不大,应该二十左右。他背宽腰窄,被劲装便衣裹住的身体隐隐透露出流畅紧致的肌肉曲线。他手掌干净宽大,指腹上还带着一层厚厚的茧。
他快步迈上楼梯,身影交错时,冼玉看到他腰上别着一把刀,一把很锋利的弯刀。
“小郎君、小郎君?”
老板娘喊了好几声,冼玉才回过神来。
“被吓到了?”她看着冼玉微怔的模样,不禁笑道,“那人煞气很重吧?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吓一跳呢。”
冼玉敷衍地笑了笑。
他怎么可能被吓到。
他只是觉得……
冼玉又往那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那个人是谁?也是散修么?”
“是啊,那可是咱们飞花楼的‘头牌’。”老板娘眨了眨眼,“他脾气不好,我都开罪不起……你记得躲着他点。”
“有这么可怕吗?我还以为他性格冷淡不爱说话呢。”赵生好奇地问,“最高级别地也就是那翡翠玉牌了吧?他年纪轻轻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竟有这么高的修为吗?”
老板娘的笑容立刻淡了:“老弟,这你可就看岔了。”
赵生:“……”
对着师祖就是小郎君,对着他就是老弟了。
他长得有这么显老吗?!
“你初来乍到不清楚,刚才那人能拿到翡翠玉牌可不是靠着什么修为,他也不过是金丹期罢了。”
察觉赵生的诧异,老板娘解释道,“他这人就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为了赚灵石什么活都敢接,全靠一身蛮力去拼,说来也奇怪,他的刀法也是我见过的人里数一数二的了,可惜这修为就是涨不上去……”
话还没说完,冼玉忽地一笑。
“他的刀罪孽深重,杀人之刀,自然成不了仙。”
老板娘不由得一愣。
这话说得太无情,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冼玉已经换了副冷淡的神色,抬手在柜台上轻轻扣了扣,收回时,柜面上多了二两银子。
他顿了顿,“要他对门的那间。”
“……”
这下老板娘看他的眼神更复杂了。
真奇怪。
她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却看不透这个小郎君。
她心里想着心事,钥匙递过去时,听到眼前人问:“他叫什么?”
老板娘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冼玉问的那个‘他’,是刚才上楼的那位。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他从来不告诉别人,登记玉牌时也用的是化名。”
冼玉若有所思地接过钥匙,再抬头时,脸上又挂起了浅浅的笑容,“多谢。”
“……”
老板娘也勉强笑了笑。
她目送冼玉和身后的年轻人消失在视野里,半晌后,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兴许是她多心了吧?
那不就是个筑基么,她好歹也是……怎么会看错。
等进了房间,赵生脱下毯子,赶紧把炕烧了起来,又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坐在床脚处暖了一会儿,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冼玉放下包袱,正在清点他们的盘缠。
赵生拍了拍床铺,“师祖过来坐一会儿吧,不冷吗?”
“没事。”冼玉摇了摇头,“你怕冷就先睡下吧。”
飞花楼物价高,村长想接济他们也接济不了多少,他们的盘缠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奢侈地开两间房。赵生□□凡身受不得冻,他打算回头打个地铺将就将就。
“没事,我不困。”赵生说着,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道,“师祖,您刚才是不是……”
“嗯?”
赵生想了想,换了个委婉些的说法,“您是不是不太喜欢隔壁那小子啊?”
“???”
冼玉抬起头,满脸诧异,“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您刚才不是说他的刀杀孽太重,无法成仙吗?”赵生嘟囔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您那么……激动的时候呢。”
修仙之人,但凡有选择的都不会做散修。要知道正统的道门里飞升的就已经很少了,更别说散修,选了这条路,几乎就是自断前程。大部分的散修因为资源匮乏,全靠自学成才,所以很少有活过三百岁的。
都是艰苦求生之人,师祖又何必那么刻薄呢。
当然这些话太大逆不道,赵生不敢说。
他不敢说,但字字都写在了脸上,冼玉哭笑不得:“你理解错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罪孽深重,并不是说他,而是……”冼玉顿了顿,换了个问法,“自古以来文士多佩剑,你想想看,他们为什么不佩刀?”
赵生想了想那些纶巾的文雅修士腰上别着一把弯月大刀,顿时觉得辣眼睛,“不太符合气质,感觉太粗鲁了。”
“对。”他一脸赞许,“对,你说的没错。”
“刀劲猛、霸道、也粗俗。剑是器中君子,出招时要伤人,但更要留有余地,方寸之间,来去自如。但刀最初被造出来,就是为了杀生,它是一把真正的用杀意造出来的武器,横冲直撞,带着一腔孤胆,所以也绝无退路。”
“修道修的本就是无情无欲之道,是自然变化之道。”冼玉眉头微皱,“从前我给徒弟们选佩剑都要诸多小心,主人以灵力来御剑,剑本身也会影响到主人的修为。刀锋凌厉,不给别人留生路,又怎会留得住自己的生路呢?”
赵生听得似懂非懂,“可是师祖,他斩杀妖也是错吗?”
冼玉微微一顿。
赵生不明白地看着他。
“妖也是生灵,不分贵贱。”冼玉说到此处突然打住了,笑了笑,“罢了,你也无须明白那么多道理。你只需要知道刀剑水火不容,我们互相看不上罢了。”
这么一说,赵生就明白了。
可惜,他原想着说不定刚才那小哥还能成为师祖醒来后的第一个徒弟呢。不过看那人也不像是好相处的脾气,还是算了算了……
赵生很快把他抛在了脑后,“师祖明天有什么打算呢?”
冼玉倒了杯茶,入口,还是冷的。
他放下杯盏,看着水面漂浮的茶梗,只说:“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用过晚饭,赵生坚持要和冼玉挤一张床,不让师祖打地铺,冼玉用自己要打坐的借口搪塞了过去,让他先睡。
没过多久,床上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等他睡熟后,冼玉勉强运作了一个小周天,滞涩的经脉微微发痛。他心里揣着沉甸甸的事,怎么都静不下心,索性下楼点了一壶热茶。
外厅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柜台烛火摇曳,那老板娘还在算账,打了个哈欠。
冼玉静静地喝着茶,眉眼微抬,那人的屋子里还亮着一盏灯,盈盈地透过窗缝、温柔地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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