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村民们毫发无伤的回来后,亲朋好友们都十分高兴,冼玉放血破百年大阵救人的传闻就在街坊邻居里传了个遍。
小村庄穷乡僻壤,村民都是世世代代的本土人,故而个个淳朴善良。一听到是这位年轻仙长救了大家,村民们心里很是感激,大家想到赵生家贫寒,于是都出了一些心意,米粮肉蛋如流水一样地送到了他们屋内。
赵生更不用说,将师祖的日常生活都大包大揽下来,恨不得饭都喂到师祖嘴边,以解自己的愧疚之情。
反倒是冼玉受不了,一脚把人踹出了去。
有了村民们的支撑,冼玉如今十分豪横,再也不复之前抠抠搜搜切腊肉的模样,还能叫赵生奢侈地往碗里撒上满满一层的炒花生碎,偶尔再喝上两口小酒,日子惬意得很。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好事。
几百年灵力浇灌出的护山大阵,在冼玉身上总算是发挥了那么一丁丁丁点的作用。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和调息,他能隐约感觉到经脉稍微修复了些许,或许再努把力就能回到金丹期的水平了。
金丹和筑基听着只是一步之遥,但实际上却是天差万别:一个是基础,另一个是入门。
结了金丹,才能正儿八经算得上入了修仙的门道。这道门之后,便是更为广阔也更难寻觅边际的通天之路。
尽管险些废了一条手臂,但有进步就说明他的经脉是能恢复的,这让冼玉高兴了不少,这些天和赵生说话时都是带着笑容的。
曾经是举世无双的天之骄子,哪怕是再有佛心的人,也不会甘于如今落到筑基的境地。
这样养猪一般养了好几日,冼玉的手臂也早就恢复得差不多,只是经常犯起懒来,躺在炕上暖暖地看书。这日他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赵生给他买的《修仙奇闻异事》,啧啧惊叹时,忽然有人敲了敲他们家的竹门。
冼玉探头往外看,原来是村长。
等到村长托着一张合书满脸笑意地进来,冼玉这才隐隐明白了几分。
村长是来委托他们代为接管这片村庄的。
这事在五百年前也并不稀奇,甚至冼玉还是当初的发起人之一。
当时魔人潜入民间扰乱秩序,因为他们法力高强,已经超出了朝廷能够管辖的范围之内。修仙界的几大宗门便联合朝廷商议出了这么一个规定,朝廷管不到的领域他们来管,朝廷收的一半赋税也自然交由宗门打理。
相当于村民和朝廷出钱,请他们维护治安,和平年代时,还有不少修仙子弟下山去帮管辖境地内的村民们干农活,也算是历练了。
这件事并不稀奇,让冼玉没想到的是,这个习俗还能保留至今。
“仙长有所不知。”
村长是个读过一些书的秀才,说话很斯文恭敬,“我们这村叫大明村,原本在百年前有一个小宗门驻守在山中,庇佑我们不受妖魔入侵。只是许多年前那宗门就已经不知所踪。”
“我们大明村偏僻荒远,我几次去仙道联盟问过,才知道那个宗门如今已经被销名,可是他们又迟迟不曾派新的主事人过来,我们这片村庄就成了无人接管的地域……”
原先村子里许多人消失,村长心事重重的,本来想再去联盟做一把努力,请他们派些人来好好调查,没想到这就来了一位仙长。
村长和其他人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又问询了村民们的意见,确定后才郑重地带来了文书。
怪不得那走灵的阵法是近日才起效。
如意门封闭数百年后,那个宗门搬迁到此处,这山脚下也渐渐有了村民,宗门仙长们便一代一代守护着大明村和云首山,直至陨落。
冼玉想到这儿,语气慎重了许多,“我虽有门派,可如今门内上下也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只怕……”
他没有把话说全。
赵生根骨不佳,冼玉深知他不是修仙的料子,如今也只是在他门下挂了个名字而已。
如今如意门需要重建,冼玉自己还是个空架子,实在不能确定自己能担当得起这样大的责任。
“一人又如何,百人又如何?”
村长大笑道,“那仙道联盟说是荟萃了天下群雄,可遇到我们这样荒远又贫穷的村落,还不是百般推辞、毫无责任心?他们既看轻了我们,那我们又为何不择良木而栖呢?”
“他们无所作为,反倒是素不相识的仙长冒险救了我们。大明村的村民都非常感激你,也愿意相信您,所以我才特地前来……”
这件事冼玉一时半会儿不能点头,只和村长说自己要好好考虑,对方见这件事有周旋的余地,十分高兴,没有再打扰他。
等到村长走后,赵生将冼玉放在床头柜上的爪子皮扫到簸箕里,不解地问:“师祖为何不答应?您身至大乘期,怎么会庇护不了这小小地村庄呢?”
“……”
说起这个,冼玉就十分心虚。
这些日子赵生虽然十分愧疚,但也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十分疑惑,在他眼里,师祖一剑都能劈开云首山了,怎么会对付一个阵法都有些吃力,还弄得自己受了伤呢?
只是冼玉一直没有给他解释,赵生只能归结为那天师祖没有吃午饭,太饿了,发挥不出实力……
冼玉要是知道他心里这么想,估计血都得吐出来。
“你懂什么。”他心不在焉地继续嗑瓜子,“我就算是想庇护也是有心无力,没有法器没有佩剑,难道我赤手空拳和邪祟对打吗?再说,我也不能永远留在大明村……”
赵生多受村民们庇护,这一次救人也算是替他还清了因果,但要说别的责任,冼玉没有那个心力担。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如意门。
“可是您说要法器佩剑,那些玩意儿也要买来呢,签了文书咱们就不用愁钱的事了。”
赵生猜到他还在惦记着如意门,劝道,“您想想,要重建如意门,咱们得招收新弟子吧?那是不是多了一张嘴吃饭?修炼用的器具是不是也得置办?新弟子来了,是不是怎么也得给人家打一把铁剑铜剑?”
“您说说,”他还掰着指头算起账来,“一把剑就是一百个铜板,每人每天吃饭往低了算也要花费十个铜板,咱这屋也没有第三间卧室,到时候还得扩建房子,起码得三两银子……”
“好了好了,别算了。”
冼玉被他念得头痛,“我签、签总行了吧?”
他从前在如意门的时候,最烦这些金钱琐事,事务一概交由他的三弟子打理。那孩子在修炼上没什么作为,倒是很精于算盘,这么看来,赵生倒是和他很像……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还不止这些呢。”赵生耐心地说,“这文书也不是咱们想签就能签的,现在凡是成门立派都得去仙道联盟递文书申请,先交十两银子,给验过地契证明,再通过根基测试,门派中最少也有三人,其中一名金丹期以上。这样才能给您登记上去,之后再上交这份管辖文书……”
“……”
冼玉怒道,“怎么这么麻烦!”
他自己开个门派,不问别人收钱还能提供吃住就算良善了,竟然还要向别人交钱?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已经不算多了。您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混个名头,去外面招摇撞骗收银子呢。招徒弟得收学费,签管辖文书每年又是一笔银子入账……这里面的油水可多了呢。”
赵生细心哄道,“咱们有地契,银子村长也能帮咱们凑一凑。您又是大乘期,去外面随便亮一亮,咱们不就招到弟子了吗?”
最后他还啪地拍了下手掌,“您看,这事情多简单呀。”
冼玉:“……”
虽然他懒得处理,但也承认赵生有句话说得对,这事麻烦但又不麻烦,银子地契都有,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唯独这金丹期……
冼玉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灵气流淌过受损的经脉,还是有一阵微微的刺痛感。
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回到金丹期了呢?他都能睡着睡着苏醒,怎么不能睡着睡着再修复灵脉呢?
所谓不变应万变,既然都会变,那就等着吧。
冼玉终于从一堆乱团线中找到最简洁最轻便的法子,那就是——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
“你去回复村长吧,这活儿……”他点了点头,“我接了。”
赵生在大明村出生成长,对村民们感情深厚,一听师祖终于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师祖您真——”
‘好’字还没吐出来,冼玉凉凉道:“我看你对这些事务十分熟悉,精通人情世故,既然如此,这些流程手续就全权交由你。”
“我的好徒孙,可千万别让师祖失望啊。”
赵生张大了嘴巴,“……”
眼看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冼玉终于舒畅了许多,“对了,如今是几月?”
赵生撇了撇嘴,还是乖巧回答:“五月了。”
“五月?”冼玉望了一眼窗外,天气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冷了,但林中还是被雪覆盖。他略一思索,“那各宗各派是不是都开始进行入门弟子的选拔了?”
“是。”赵生惊了,“师祖您怎么知道?”
冼玉不由得一笑。
从前谁不知道四月秀蔓,是他定下的如意门弟子选拔时间?所有求仙问道的孩子莫不都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可是如意门筛选十分严格,不看重根骨、而看重缘法,一年下来一个弟子都不收也是有的。
也是因为如此,四月底,如意门招收弟子的仪式刚结束,后脚修仙宗门就抢着开张,到处招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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