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也开学了。
姜畔的十八岁生日,就在这样一个冬春之交的傍晚,平静地到来了。
放学铃响,教室里顿时吵闹起来。
姜畔正低头收拾书包,旁边的林子琪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来。
“姜畔,生日快乐啊。晚上有什么安排,李哥肯定给你准备大餐了吧?”
姜畔笑了下,跟她说,“他说出去吃。”
“哇,真好!”林子琪挽住她的胳膊,“在哪吃呀?”
姜畔还没回答,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是李砚安的消息。
「校门口等着,马上到。蛋糕取了,你念叨好久那家。」
后面跟了个饭店的定位,是家以环境和菜品出名的地方菜馆,江湖菜做的好。
姜畔看着屏幕,对林子琪说:“定了位置,就我们常去的那家商场顶楼,做腊肉排骨的那家。”
“我知道那家,氛围超好的!”林子琪更兴奋了,随即又有点蔫,“唉,真好,我也想去给你过生日……”
她只是随口一说,姜畔却顿了顿,忽然问:“你想来吗?”
林子琪一愣:“啊?可以吗?”
姜畔拿出手机,给李砚安发消息。
「能带朋友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
「带呗,多大点事。想带几个?我让店里加位置。」
姜畔看着屏幕,笑了笑,抬头对林子琪说:“那就一起来吧。”
“真的?!”林子琪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姜畔我爱你!我这就给谭亦清发消息!……对了,要不要叫程白?”
姜畔整理书本的手停了一下,顿了顿,点头,“嗯,你可以问问他。”
十几分钟后,李砚安的车停在了校门口。
他今天换了件黑色的衬衫,窄长的脸上神色寡淡,单眼皮微微垂着,引得放学的学生频频侧目。
看到姜畔出来,他刚想抬手,就见小姑娘身后还跟着仨人。
林子琪和谭亦清笑嘻嘻地冲他挥手:“李哥好!”
程白跟在最后,“您好。”
李砚安挑眉,目光落在姜畔身上,“行啊,阵仗不小。”
姜畔走到他面前,“他们想来。”
“成啊,”李砚安拉开车门,混不吝的笑,“人多热闹。上车。”
饭店环境雅致,灯光呼啦啦的,很有湘西的地方特色。
李砚安让服务员加了座位,点的全是姜畔爱吃的菜,中间还摆着个漂亮蛋糕。
林子琪和谭亦清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趣事,程白偶尔插几句,气氛倒是热闹。
李砚安没怎么吃,靠在椅背里,一只手搭在姜畔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回消息,嘴角噙着点散漫的笑,看着是半点都没不高兴。
吃完饭,时间还早。
林子琪拉着谭亦清说要去买旁边那家很有名的糖炒栗子,先跑开了。
程白和姜畔落在后面,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停车场走。
晚风温和,已经有了春天的感觉。
“姜畔,”程白抖了抖肩膀,还是开口,“快报志愿了,你想好考哪里了吗,想学什么专业?”
姜畔正抬头看着电线杆上停着的一只麻雀,闻言,指了指那只鸟。
程白顺着看去,“你还真要去学什么野生动物保护,生态学?”
姜畔摇摇头,目光追随着那只忽然振翅飞走的麻雀,很认真说:“我要变成鸟。”
程白:“……啊?”
“我要考南方那个航空航天大学,”姜畔转回头看他,“学机械,造无人机,或者飞机。”
程白愣了几面,忽然就笑了,“行,听着就挺酷。那,我和你报一个城市的学校,可以吗?”
姜畔沉默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程白。
经过这段时间,她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程白的心意,也明白自己无法回应。
她不想拖着,更不想利用这种模糊。
尤其是今天,她叫上他们,心底确实存了点别的心思,想看看那个人的反应。
但她也明白这很残忍,也对他很不公平。
“程白,”她开口,在温煦的晚风里,姜畔的神色显得格外温和,“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去海边旅行,雨天看的那部电影吗,里面提到雏鸟情节的那个。”
程白点头:“记得。而且我后来一直在想,你当时问的那个问题,是不是觉得自己对李砚安就是……”
他顿住,没再说下去,觉得这想法有点荒谬。
“不是。”姜畔摇头,目光坦诚,“而且,正因为我现在很清楚,那不是所谓的雏鸟情节,所以我才明白我自己。”
程白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姜畔,你……你是不是那个意思?”
“是。”姜畔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而且说实话,今天叫你来,其实也有点我的私心,我本意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利用了你的光环。对不起,程白。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但我说这话,也是为了让你真心不再喜欢我。”
她垂了眼睛,毫不作伪的,把自己那点不算光明的心思摊开在他面前。
程白愣住了,呆呆看着她。
街边的车流声仿佛被隔开了。
姜畔看着他怔忪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如果你现在离开,或者以后再也不理我,我都能理解。希望你放下我之后,能找到一个和你彼此都喜欢的女生。真的很抱歉。”
她以为程白会生气,会难过,甚至会立刻转身走掉。
然而,程白愣了好一会儿,目光却忽然越过了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不远处。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里面掠过一种复杂的神色。
然后,他转回视线,看着姜畔,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没关系,姜畔。”
姜畔微怔。
程白朝她走近了一步,声音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你不是想让他在意吗?”
姜畔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下意识问:“……什么?”
就在这时,一辆电动车似乎为了避开路边的障碍,车头一歪,朝着他们这边的人行道快速冲了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
姜畔还没来得及反应,程白忽然伸手,一把将她用力地揽进怀里,带着她往旁边退了步。
电动车擦着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骑手惊魂未定地喊了句对不起。
姜畔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撞进程白怀里,手环住了他的腰。
她几乎立刻用手抵住程白的胸膛,稳住自己,然后迅速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谢谢,但我没事,你……”
话还没说完,她一抬头,就撞上了一双乌沉沉的眼睛。
不远处,李砚安正站在车边,手里拿着车钥匙,显然是在等他们。
晚霞的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但周身那股低气压,却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刚刚分开的两人身上。
尤其是,程白那只还虚悬在半空,似乎刚才搂过她的手。
姜畔的后背一阵凉意。
李砚安站在暮色里的车旁,压得人心头一窒。
她下意识地就想拉开和程白之间过近的距离。
可还没等她完全退开,程白的手却再次伸了过来。
这一次,他揉了揉她的后颈,“没事了,别怕。”
姜畔浑身一僵,愕然抬头看向程白。
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李砚安的注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程白,”姜畔一脸不舒服,“你不用这样。我真的,我会觉得很愧疚,也会觉得我很残忍。”
利用他的喜欢来刺激另一个人,这已经越过了她的底线,让她感到难堪。
程白闻言,嘴角那点惨淡笑意反而深了些。
“你不是想让我彻底死心吗?姜畔,天下没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你选择了这种方式,就得承受这点愧疚。”
“你残忍不残忍,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但在我看来,你最残忍的,是连一点尝试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判了出局。既然这样,正好,你需要一个工具来让他注意,我需要一个仪式来让自己放手。我可以配合你,你也稍微配合我一下,这,不过分吧?”
姜畔为他的这番逻辑感到震惊,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没想到程白会用这样的角度去解释这件事,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成全她,并同时为自己画上一个句号。
而这时,她余光瞥见李砚安动了。
李砚安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程白的目光也瞥了过去,然后小声说,“他过来了。姜畔,你最好现在笑一下,然后跟我说谢谢。”
姜畔的大脑一片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扯动嘴角,对着程白露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谢……谢谢。”
这话音刚落,李砚安已经走到了近前。
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比刚才更沉了。
程白却像是才注意到李砚安过来,非常自然的收回了手,抬手揉了一下姜畔的发顶。
姜畔僵着没有动,而李砚安的眼眸瞬间眯起。
程白却恍若未觉,“吓傻了吧?没事了。走吧。不过你刚才呆呆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程白说完,连看都没看李砚安,转身就朝着远处走。
留下姜畔独自面对周身气压低沉的李砚安。
李砚安只是看着她。
傍晚的风吹过,带起她额前的碎发。
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晕洒下来,却化不开两人之间的低气压。
就在姜畔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她慢慢抬头。
只见李砚安嘴角扯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眼神徐徐,不太友善的样子。
“行啊,十八岁生日,过得挺精彩。”
姜畔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刚要开口,李砚安转身就走了。
那天从饭店回来,李砚安一路无话。姜畔靠在副驾驶窗边,心里那点因为利用程白而产生的愧疚,被他这副态度一激,反而淡了些。
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不痛快。
之后几天,日子照常过。
李砚安依旧给她零花钱,早餐晚餐一顿不落,只是话少了。
周末早上,姜畔收拾好书桌,走到客厅。
李砚安正拿着水壶给阳台那几盆绿植浇水,透着一股低气压的冷淡。
姜畔走过去,“今天天气挺好,去公园走走吗?”
李砚安浇水的动作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没空。”
姜畔看着他不高兴的侧脸,没再问第二遍,转身拿了外套和钥匙,自己出了门。
春日的公园,草木新绿,空气里漾着暖烘烘的阳光味道。不少人家带着孩子出来露营,草坪上铺开五颜六色的野餐垫,欢声笑语远远传来。
姜畔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心里的涩意,被风一吹,好像也散了些。
她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湖面上掠过的水鸟出神。
“姜畔?”
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姜畔回头,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冤家路窄。
周文昭和她父母正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提着野餐篮,看样子也是来享受周末时光的。
周文昭看见她,快步走了过来。
“真是你啊,一个人来公园?”周文昭笑着,目光在她周围扫了一圈,“砚安没一起?”
姜畔站起身,“嗯,他忙。”
周文昭的母亲也走了过来,是一位看起来颇富态和善的阿姨,打量了姜畔一眼,笑道:“是上次在李姐家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吧?叫姜畔是吧?真巧了。我们正好带了挺多吃的,一起吧?人多热闹。”
她父亲也颔首示意,态度还算客气。
姜畔想拒绝,“不用了阿姨,我坐坐就走。”
“哎,客气什么。”周文昭已经热情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就在前面那块草坪,我们都铺好了。你一个人多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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