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烟火声》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裴之声被带回裴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三夜没有出来,任谁去敲门也无用。
直到第四天,裴关禾察觉到不对劲,但裴家的门锁是不能被撬开的,所以她找人从外面窗台爬到裴之声的房间查看。
里面空无一人。
裴汶永当时正在澳城谈项目,听说这事后直接调用了港城警署的力量去找裴之声,裴关禾也跟着去了。
后来他们是在孤霞山的缆车上找到他的。
他包下了整条缆车,一遍又一遍,无限重复地上下山,从清晨到日落。
裴关禾把他从缆车拖下来时,他的目光都是涣散的。然后,她就带他到了这栋位于港城贫民区的蜂巢公寓。
50层的公寓高耸入云,窗户密密麻麻形似蜂巢,得名蜂巢公寓。而裴之声和裴关禾的母亲就曾居住在此,度过了她的残烛晚年。
他们的母亲名廖允,和裴汶永其他妻子高贵的出身不同,廖允是七十年代偷渡来港城的。起先因姿色秀丽,被偷渡船的船夫们看上,险些被凌辱。
幸得船上一名妇人相助,保全自身。
廖允对妇人信赖有加,抵港后更是直接跟了她走。却不曾想过妇人跟那船夫本就是一伙的,他们演这一出,无非是想让廖允死心塌地跟着他们,以她的风姿,略加培养,定会名动港城。
那个年代港城富人阶层基本定型,占得龙头的无非是裴、梁、文、林四家。这四家虽不如其他富豪阶层玩得那般明显,但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裴汶永这样的英俊情种,养的情人两只手都数不清。
后来,廖允在花坊街(90年代后更名花锦坊)出了名,拍卖会上,裴汶永重金买下了她的初/夜。
裴汶永次次都很谨慎,绝不想让私生子出现在裴家的族谱上。
偏偏廖允那般懂他,爱他,一腔散不去的柔情蜜意尽数使在他身上,不求名分,也不求金钱,只求他的一点垂怜。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住这样的女人,裴汶永也栽倒在她身上。
廖允怀孕的事,裴汶永是在她私自跑去打胎那天才知道的。
狭窄的私人诊所,连卫生条件都无法保证,廖允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那是裴汶永第一次对女人心软。
“起身,跟我回裴家。”他终是开了口。
从底层混上来的歌女怎会得一个好眼色。
裴家好就好在有个明事理的当家主母。
杨蕊芝虽看不起勾栏瓦舍的作风,但她怜惜女人,尤其是这个时代,身如浮萍,飘摇不定的可怜女人。
有杨蕊芝在,裴家旁系的人不敢在明面上刁难廖允。
裴关禾出生后,因为是个女儿,不得裴家重视,那会儿裴汶永在廖允孕期得不到宣泄,已经有了新欢。
廖允的手段都是在十几岁就学会的,哪怕情郎移情别恋,她也有的是法子让他回心转意,于是又有了裴之声。
只可惜,怀上裴之声那年,港城出了场严重的动乱,那是底层人民对世家大族铁骨铮铮的反抗,许多豪门后代都被送去国外或者内地避难。
刚生产完的廖允被遗忘在医院,而她产下的儿子也被卖去了遥远的大漠之中。
从此,廖允得了疯病,杨蕊芝试图救治她,无果,还险些被疯掉的廖允拿水果刀刺伤。
裴汶永知道这事后,便把她赶出了裴家。
廖允疯疯癫癫的,在蜂巢公寓度过了后半生。
裴关禾长大后才从杨蕊芝的日记里得知生母的事,她赶去蜂巢公寓那天,港城下了初雪。
廖允从49楼一跃而下,下坠的姿态像一只翩然的蝴蝶,到最后,脑浆和那白雪落了满地。
过路人在呕吐,辱骂。
裴关禾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双手颤抖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是她和母亲最后一次见面。
……
廖允的住所被裴关禾买了下来,常年有人来打扫,裴之声推门而入,却被一股呛人的胭脂味熏得连连后退。
“阿妈最后那几年,没了嗅觉。”裴关禾递给他一个口罩,“她钟爱胭脂香水,却闻不到味,所以就把胭脂用火来熏,把香水洒得满地都是。”
裴之声知道廖允是怎么死的,也知道裴关禾在廖允死后的很多年都在接受心理治疗。
他没有戴上口罩,缓缓步入母亲生前之地。
掉漆的墙上贴满了有关裴家事迹的剪报,还有她从裴家全家福上剪下来的裴关禾的照片,她也有一个日记本,每一页都写着一个“恨”字。
他的手指触上落了层薄灰的相册,那里有母亲年少的照片,明明也曾是明媚的少女,最后却被这惨绝的世道欺压成一堆烂掉的泥肉。
“声仔。”裴关禾在身后唤他,“之前没想带你来这,所以一直瞒着你。”
“那为什么现在要带我过来?”
“因为家姐希望你能识得前路。”裴关禾说,“我知你有心中所爱,舍弃亦是件痛事。但羽翼未丰,难护爱人周全,望你知。”
……
昏黄路灯下,裴之声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手背还带着几条伤痕,身形却依然挺拔,“当初是你说,要我识得前路。”
裴关禾贴着浮夸的假睫毛,垂下眼皮,落下大半阴影。
“家姐,如果接下来的路你要继续这样走下去,那我救不了你。”裴之声捡起地上又脏又皱的西装,“这件衣服是你为我定制的生日礼物,看来你忘了。”
裴关禾彻底按捺不住,蹲着痛哭起来。
裴之声在路边坐下,屈着长腿。
不远处,何言坐在车里,警惕地盯着四周,有他在,明日的头条不会与裴家有关。
这附近住的都是挣扎在港城底层的人,免不了有一些醉酒无赖路过豪车时,莫名其妙的辱骂泄愤。
他们不敢动这车,只敢用最污秽的粤语将这天地人世、祖宗数代问候了个遍。
裴关禾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甫一抬头,假睫毛都黏在脸颊上,被她嫌弃地扯掉。
“哭好了?”裴之声淡淡地问。
她侧头看这个表面永远云淡风轻的弟弟,“声仔,你对你女朋友也这么冷漠吗?”
裴之声拍拍裤腿,起身,“哭好了就上车,回家。”
“你想不想她?”裴关禾问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说完,他上了驾驶座。
裴关禾跟着上车,“我有办法让她来港城。”
裴之声换挡的手顿住。
这天晚上,裴之声把裴关禾送回家,自己却在外面游了很长时间的泳。
偌大的无边泳池激起一浪一浪的水花,裴之声游了不知多少个1500,到了快脱力的时候,他才一把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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