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集姜国各方繁华于一处的京都。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彼时的姜国国政蒸蒸日上,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举目远望,皆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竞驰于御路,令人心驰神往。
今时却不同往日,一辆京外来的马车驰骋于御前长街之上,街边市井人家纷纷探出头来远远观望,好不热闹。
楼少惊倚在阁楼上,悠闲地夹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朝下一瞥。
“吵吵嚷嚷的,这是在做什么?”
跟在他身后双手抱拳的侍卫羌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平和:“哦,是那个从浔安来的天之骄女。”
“天之骄女?”
“对,就是这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才女柳时客,据说不满十五岁,第一次参加乡试便一举夺得会元。那丫头顶替自己的大哥科考,知道自己犯了不得了事情,便回去与她父亲坦白。其父柳逐远吓得连夜带着她赶往上阳,负荆请罪。”
“浔安太守,柳逐远……”
楼少惊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失笑:“一个不知名小小的太守,居然捧出一尊大佛?”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打了个哈欠:“替兄科考可是欺君大罪,想来这位所谓的天之骄女……今日难有好果子吃。”
羌影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圣上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龙颜大悦,要亲自见一见这位不得了的才女。所以……所以他们才会火急火燎地赶入上阳。”
“圣上居然没有怪罪?”
楼少惊眸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当今圣上还真是……惜才啊。”
他说着突然回过头,眼底溜过一丝狡黠:“不过话说回来,羌影,你觉得我和她比起来,她骄还是我骄?”
“……”
羌影无语转头:“……世子何必与一个小姑娘攀比。”
“也是,万一她是个有名无实的幌子呢,和她比岂不是降了身份。”
话锋一转,楼少惊咧嘴一笑:“所以到底是她骄还是我骄?”
“……”
羌影无语转头:“你娇,你娇。”
楼少惊骤然失笑,转过头去,一双桃花眼弯弯地望向那辆行进在人群中的马车。
有风拂过,车幔横飞,楼少惊一眼瞥见马车内那位天之骄女的面容。
只一眼,他甚至都来不及看清那少女的模样,只对上一双格外犀利的丹凤眼。
虽然只是远远一瞥,楼少惊却仿佛被定住一般,轻佻的笑意瞬间凝结在脸上。
——好一双,毫不掩饰的、写满野心的眼睛。
他放下茶盏,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桌面上:“听你这么说,本世子倒是想会会这个柳时客,看看这让当今圣上都惋惜的天之娇女,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羌影沉默着垂下眼,反手将腰间的长剑别到身侧。
——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马车内,柳时客将头靠在马车窗框上,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她随柳逐远来到京都上阳,途经数城,本以为看见的会是一派繁华,不曾想一路上遇见的皆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她双手扒在车窗上,举目望去,家家皆缟素,户户挂白绫。
“瞧清楚了吗?离开浔安城,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柳逐远语气嘲弄:“上阳城……那尔虞我诈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人头落地……你给我注意点儿。”
“我知道。”
柳时客喃喃,看着成群结队乞讨食物的难民,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和记脑海深处的某些东记忆重叠了起来。
这般惊心动魄,这般似曾相识。
她终究是不忍,落下帘幔不再去看。
从残垣断壁的茅草屋来到辉煌威严的紫禁城,花了整整七日。
待到车外传来嘈杂的议论声,柳时客这才探出头去,看着面前的繁荣景象,只觉恍如隔世。
眼前的一切好似聚拢的浮云,一触即散,一戳就破。
这虚假的繁华。
马车渐渐停歇,车夫的声音传来:“柳大人,宫门到了。”
坐在对面的柳逐远瞪了柳时客一眼,没好气道:“待会儿进宫面圣,可得规矩点。我们柳家上下七十多口人的脑袋都吊在你嘴边,千万别说漏了嘴。”
柳时客眼睫微颤,乖顺地应道:“是,父亲。”
一路上她都规规矩矩地跟在柳逐远身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抬脚迈过一道门槛,脚下的台阶地板都变得精美起来。
直到身前的柳逐远蓦地定住,柳时客才随之停下脚步。
她悄然抬眼,瞥过金碧辉煌的高座之上那人的面容。
天子之威,不必过多对视便能领略。
只一眼,她便跟着柳逐远一齐垂下头,殿内气氛格外紧张。
柳时客屏住呼吸,殿内浓郁的香薰气熏得她眼前一阵发晕。
她的嗅觉出乎常人的敏锐,之前在柳家时根本没机会接触道各种香料,也就没什么。可如今到了殿中,旁人觉着心旷神怡的香薰到她这儿反而是一种折磨。
柳时客扑朔着眼睫,不知不觉间微微有些失神。
柳逐远先一步下跪行礼:“浔安城太守柳逐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身边之人半晌没有动静,柳逐远微微偏头瞪了柳时客一眼,压低了声音轻唤:“愣着做什么?跪下行礼!”
柳时客陡然惊醒,双膝下跪,双手相拱深深磕头。
“浔安柳家三娘子,民女柳时客,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柳时客闻言起身:“谢陛下。”
大殿之上,年过半百的隆安皇帝打量着面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你就是那个替兄科考的才女?”
柳时客咬住下唇,强自清醒:“民女有罪,愧不敢当。”
“诶,怎么能这般自贬。”
隆安皇帝饶有兴致地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笑道:“柳太守,朕看你这女儿蕙质兰心,又生得水灵,若是悉心栽培,将来定会成就一番作为。”
柳逐远打着哈哈:“陛下过奖了,小女不才,略微懂些诗书。实在是因为性子顽劣,一心想科考求官,这才闹出了替兄科考的乌龙。时客年幼,属实是臣教导无方,还望陛下责罚!”
隆安皇帝闻言抚胸大笑:“柳爱卿说笑了,你这还教导无方?”
“旁人寒窗苦读十余载,也比不过你家这位三娘子一朝科考啊。如此人才,朕又怎么忍心将其埋没?”
他说着微微前倾身子,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若是柳爱卿——不,若是柳三娘子愿意,朕便给你个考取功名的机会。”
柳时客不明所以,扭头和同样一脸茫然的柳逐远对视一眼,旋即低下头去。
她拱手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柳三娘子不是醉心科举吗?朕以为,人才不分男女老少,善谋擅策者,皆能为我所用。”
隆安皇帝说着拉长了尾音:“四月的殿试,你柳时客便以女子的身份进京科考,朕亲自出题考考你,如何?”
此言一出,不止是柳时客,连一旁的柳逐远都差点儿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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