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4
“住手!”“怎么回事?!”“医师!医师在哪里?”“快把他们两个控制起来!”“师兄!”“金师弟!”“快来人啊!”
“…………”
慢半拍的尖叫响起,全场一片混乱。
闯了祸的二人一身是血,反而是在场诸多人中最从容的。
长孙仪凝聚灵力,化出涓涓细流,旁若无人地清洗着手上沾的血。
镜宗维持秩序的长老派人去捉拿他们时,才注意到他们那两双诡异的红眸。
“魔域的人?”
“魔修?魔修是怎么混进来的?”
“……”
“合欢宗!还有药王谷,你们……”
金逸泓那位太上长老师尊尚且在闭关,方博轩的师尊海箜长老却就在现场,可不等他问罪下去,又是几块擂台出了事。
魔修不动则已,还能借着特殊的功法掩盖自己身上的魔功,混过宗门收徒检测。
一旦动手,则暴露无遗。
翎卿也没想瞒,他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就是来找麻烦的。
旁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晋国亲王的手都砍了,还在乎多这两个弟子吗?
翎卿闲闲托腮看热闹。
掌上总共十八座擂台,一半都出了事。
不仅是合欢宗和药王谷,三宗四门里,就只有镜宗没有弟子化身为魔。
不过唯二出事的弟子是他们家的。
值得庆幸的是,其他暴露身份的魔修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把对手击落擂台就收了灵力。
眼看被包围,他们迅速朝着彼此靠拢,以长孙仪为中心,和围拢过来的正派弟子们对峙。
场面一触即发,凝重的氛围从擂台蔓延到了高台这边。
原本满满当当的看台空了一片。
晋国皇室的人方才就护送着谢斯南离开去处理他的手臂了。
又因为百里璟被牵涉进去,楚国皇室的人也跟去了大半,楚皇赫然就在其中。
至于其他前来观赛的皇子公主,除了秦国公主自认没得罪过魔域,非要留下来看热闹,其他人早在翎卿坐下时就找借口跑得差不
多了。
生怕翎卿也给他们安一个“心里骂了他”的罪名把他们一刀砍了。
看台上还剩下的大多是各宗门前来的掌门和各路尊者。
自家弟子还在下面他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迫于无奈留下。
这事一发生除了合欢宗和药王谷其他人事不关己喝茶的喝茶望天的望天偷偷用余光观察最上方那两人。
饶是再好的脾气再稳定的情绪南荣掌门也沉了脸。
在一旁横宗掌门幸灾乐祸的注视下他尽量稳住声线问道:“魔尊阁下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见面起他就自称为我而不是本座可谓是非常客套有礼了。
但翎卿的所作所为让他的客气像一个笑话。
“我镜宗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您?让您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老夫为难。您对镜宗有何不满意大可以明说我镜宗再不成气候也一定将您招待妥当。否则我镜宗也不是泥人捏的。”
说到末尾已是动了真火气哐当一声将茶盏摔在了桌上。
毕竟是一宗之主南荣掌门平日里再和气再表现的识时务为了宗门和弟子们的安全忍一时之辱避免激怒翎卿引得他大开杀戒造成更大的麻烦。
但也不能任由人当众在自家脸上这么抽!
他必须要一个解释。
翎卿不为所动。
“那就要问问贵派的两位弟子了”白麻斗篷下清淡动听的嗓音泠泠浸骨被清酒润过一般缓缓流出“出门在外有没有杀过什么不该杀的人?或者是……”
他偏了下头看向南荣掌门:
“……为了掩盖自己的龌龊行径将谁毁尸灭迹让人尸骨无存?”
南荣掌门脊骨蹿上一阵凉意火气都灭了大半“什么意思?”
“那两人不是还活着吗?掌门大可以去问”翎卿不无嘲讽“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杀的人太多自己都不记得了。”
“阁下慎言!”
事实如何南荣掌门不清楚
他平复情绪“还请魔尊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若是我门中
弟子的过错,我一定严惩不贷,但若非我们中弟子的过错,”他目光犀利,寸步不让,“也请魔尊给我一个交代。”
“不只是这两名弟子,还有您让魔域那位城主杀掉的那些弟子。”
再是厌烦弟子愚蠢,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就算了,还带累了他人,但到底还是一条生命。
他终究是露了点难过之意。
“虽是自作自受,但毕竟……罪不至死。”
“那掌门就去查吧。”翎卿坐得稳稳当当。
他朝着擂台上的长孙仪抬了下手。
示意他们过来。
“他们罪致不致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站在有些人那边,就一定会死。我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分辨他们哪一个该死,哪一个不该死,绑架老幼妇孺上战场当肉盾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他要是不信,大可以继续带上其他人再一起来送死,我不会不收的。”
“好心提醒掌门一句,好好管束门内的弟子吧,不自量力的有些可笑了,真以为全世界都在陪他们玩过家家,遇事还和他们讲道理那一套吗?”
翎卿说这话时,有意无意扫了横宗掌门一眼。
横宗掌门浑身皮肉一紧。
南荣掌门说不出话。
门内弟子的这些臭毛病,他心里有数,很多弟子自恃天赋上佳,被宗门里的长辈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嘴贱两句,冲动之下随随便便骂了别人,只是不轻不重、完全可以被包容的错误。
别人要是不高兴,那就是小气,开不起玩笑,和他们一群小辈斤斤计较,心胸狭隘。
真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可惜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他们的意志来运转。
他想起百里璟问奈云容容要证据的那句话,不由苦笑。
一个大乘期还问化神期要上证据了。
翎卿捏死他都不用眨眼。
捏完之后楚国皇室都未必会倾尽全力为他讨公道,最多就是个面子功夫。
翎卿说了最后一句,“掌门放心,我和前任魔尊不一样,没有随便杀人的爱好,更没有捡人回去练丹药的兴趣,闲着没事不会来给你找不痛快,但要是惹到我面前,我的爱好也是能变一变的。”
他言尽于此。
长孙仪擦干净手
,若无其事地带着人走下擂台。
围着他的人用眼神请示南荣掌门,南荣掌门却没心情管。
这些魔修个个实力强劲,弟子们既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也不敢顶着魔尊的压力贸然动手,只能不断后退。
包围圈破开一道口子。
在场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长孙仪带着一行人离开,朝高台上的魔尊而去。
“做的不错。翎卿说。
场中的魔修弟子在他身后站成一排。长孙仪和那女孩身上还满是血,长孙仪洗也只洗了手,他穿的是白衣服,溅上血很难处理。
奈云容容抽了张手帕给女孩擦脸。
长孙仪弯腰,微笑道:“仪该做的。
同样动了手的相里鹤枝急忙挪开帕子,从他旁边探出头,“我也做了我也做了,我也要殿下夸!
“很棒。翎卿说。
小姑娘眉开眼笑,心满意足缩回去,继续认真擦脸。
白发魔尊靠着椅子,平静望向场边同样抬头朝他看来的少年。
同一个人、不同的外貌,他们眼中倒映着彼此。
快要轮到他上场了。
那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也是他来这里真正的目的。
可场上迟迟没有动静。
发生了那么一档子事,根本没有人还在意这个比赛。
白发魔尊笑眼弯弯,催促道:“继续啊,你们愣着干什么,不打了吗?
这下哪怕是南荣掌门也不禁沉默了。
足足好几息,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继续什么?
白发魔尊不满:“容容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看比赛的,这不比了……是不欢迎我们的意思吗?
梁山好汉们被逼上山时也没这么窒息了。
南荣掌门说:“您还没看够吗?
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位魔尊大人究竟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三个人了,还没够吗?究竟有多少仇人啊,非要在今天一网打……
南荣掌门倏地僵住。
翎卿的仇人有几个不好说,但其中有一个是非常明确的。
而那个人,就在接下来的比试中。
翎卿的意思是……
翎卿兴致盎然:
“我刚才看了一眼,百里璟的对手是贵宗一个新弟子,才十几岁。
他感叹,“真年轻。
南荣掌门内心复杂难言。
“实力和我在这个岁数时都差不多了,前途无限,要是百里璟输在他手里……
翎卿手放松地搭在扶手上,食指和无名指各戴了一枚戒指,繁复戒托衬着红绿两颗小指大小的宝石,不经意间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瘦长苍白的手指上。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桌子。
“……那就太有趣了,他接道,“掌门说是吗?
南荣掌门沉声问:“魔尊阁下觉得他能赢?
“掌门想赌?白发魔尊来了兴致。
“您这么一说我就不太想了。南荣掌门转头吩咐下面的人,“让他们赶紧把擂台收拾好,受伤了就下去疗伤,别在这耽搁了。
高台上霎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没人能搞懂南荣掌门究竟在想些什么。
放一个魔头入座就算了,勉强算他身不由己,现在出了这一烂摊子的事,竟然还想继续?
海箜长老率先不同意,“掌门!
“弟子受伤次次都有,今年就特殊了吗?南荣掌门轻描淡写,“有时间在这跟我吵,不如快些把你那弟子送到医阁去。
方博轩伤成那样,别说送到医阁,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了,也很难恢复如初。
双腿还好说,靠砸仙药也能接回去。
但他和金逸泓双双被毁了丹田,元婴碎得不能再碎,经脉里还残留着魔修功法,不断腐蚀他们的身体,药王谷那几位长老也帮忙看了,却只是摇头。
救不回来了。
是以海箜长老压根没走,坚决要留在这,为弟子讨一个说法。
“您今天这是怎么了?行事如此违反常理,博轩和逸泓伤成那样,您不为他们讨一个说法就算了,还和这魔头相谈甚欢,海箜长老拳头上青筋暴起,“那是我的弟子,就这样被人废了,我怎么能忍,还请掌门恕我以下犯上,请掌门为弟子讨还公道!
南荣掌门还没开口,他旁边的魔尊先轻轻“啊了声。
海箜长老心惊肉跳。
他强忍内心恐惧,把眼神放到魔尊身上,硬邦邦开口:“魔尊有何指教?
“你不说我都忘了,”白发魔尊说,“我特意留了那两人一条命,是想让他们把某些东西还给我。”
“什么?”
新沏的茶散发出袅袅白烟,白发魔尊面庞藏在斗篷下,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没什么情绪地说:“骨灰。”
海箜长老一个字没听懂。
“我父母的骨灰,”魔尊说,“三天之内,送不到我手上,镜宗不必存在了。”
南荣掌门心一沉。
虽然他早有猜测,但也只是猜到那可能是翎卿某个很重要的人,被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害了……万万没想到,是他的父母。
南荣掌门重重闭上眼,面庞比石头还僵硬。
他一言不发,海箜长老的心思却活络开了。他没想到自己弟子手里还有这样重要的东西。听闻魔尊在炼药一道上尽得老魔尊真传,可谓是登峰造极,他们手握着翎卿父母的骨灰,那方博轩的丹田岂不就……
“长老。”
海箜长老一个激灵。
白发魔尊平淡道:“长老入仙途多年,恐怕和家里人没什么来往了吧?”
海箜长老面颊上的肉抽动,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逢年过节,清明祭日,有回去看看吗?”
“我……”
“二老辞世多年,想必也十分思念您,”白发魔尊说,“您说,我是把他们挖出来和您团聚呢?还是把你那一家老小都送下去,和他们团聚?”
魔尊阖上茶盖。
茶盖和茶盏磕在一起,清脆的当一声。
“就一个弟子而已,长老可要仔细斟酌啊。”
海箜长老汗如雨下,头沉重得抬不起来,“不敢,不敢……”
他也真是失了心智了,居然想着去威胁这位。
不成也就罢了,要真的这么做了……
海箜长老手掌握紧。
弟子哪比得过自己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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