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盈又被吓唬了一遭。
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那点儿胆量被吓得散了个干净。
这会儿只敢悄悄地缩在角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她也不敢再去看太子,就这么垂着脑袋,跟随马车微不可查的晃悠节奏,时间一久就又睡了过去。
墨熠在忙碌之余,偶尔会使余光瞟她一眼。
小骗子又不敢躺了,缩在榻角,娇小单薄的一小只,偶有啄米,应是睡着了。
如瀑的墨发在侧,更显得她的脸颊白皙小巧,视线下移,两只细弱的小手还紧紧抓捏着自个儿的裙摆。
骨节纤细泛白,明显是一副紧张兮兮极度不安的姿势。
男人皱眉,方才吓着她了?
后又轻嗤一声,也就这点儿胆量,不及雏鸟大。
车架不知为何忽然间停了下来,太子殿下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眼眸骤然半眯。
马车一停,睡梦中的盛朝盈陡然吓了一跳,竟不听使唤地往前扑了过去,等她扑到软榻上,身子又直接滚下了榻。
“呜……”
还未来得及痛哭,她忽地发觉自己的脑后和肩颈皆枕在了一片柔软中。
“小蠢货,还不起来?”
这话虽是不耐,可男人的嗓音却稍显懒散。
盛朝盈忙翻了个身站起来,这才发觉地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软靠,她方才便是摔在了这软靠上,这才没伤到半分。
可这软靠是哪里来的?
她才瞄了一眼太子殿下的方向,便得了对方的一声:“车马行得不稳,软靠竟落了地,还不赶紧拾起来?”
“噢,朝朝晓得了。”
盛朝盈一边应话,一边蹲下身将软靠抱在怀里。
她抬头左右看了看,又将怀中的东西重新放回了原处,是在距太子殿下一张炕几之隔的位子上。
小手特意拍了拍面上的织锦,将它归整完好。
待她做好这一切,又瞄了一眼太子殿下,发现对方已经沉浸在那堆叠起来的奏疏里了。
盛朝盈转身重新缩进了角落,甫一阖眼,便又听见淡漠的嗓音:“欲睡着,那便躺下,不睡便坐好。”
“若再无故摔倒搅了孤办公,便滚回你原来的马车。”
盛朝盈忙不迭点头:“朝朝晓得,朝朝晓得了。”
……
如茯苓所说,今日的行程并不赶,申时刚过,车队便又停了下来。
茯苓和桔梗拥着盛朝盈进客栈,依旧是康子安特意吩咐过的天字房。
这间房临着一条闹市街,一推开窗便能瞧见一片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
盛朝盈起先还觉得新鲜,可这番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场面竟一直持续到了戌时也未曾消减。
她想要歇息了……
自从进了这间客房后,她便未曾踏出门过。
她先是眺了一会儿这外头的热闹街景,接着又歪在榻上假寐了一会儿,再往后桔梗就将晚膳取了回来。
她现下已经用完了膳,可这窗外的街上依旧闹闹哄哄,吵得她头昏脑涨。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问一旁还在望着窗外的茯苓:“这得热闹到什么时辰呐?”
茯苓闻言回过头:“若是要待夜市结束,那许得等到子时了。”
此话一出,盛朝盈便皱起了一张脸,看来事情不大妙了,她一向睡眠浅,在这样的动静下铁定是睡不着的。
若是睡得不好,明日在马车上怕是又会惹太子不满。
“哎……”
“不若奴婢们去寻客栈的管事,让他想法子为姑娘换一间安静些的客房?”
虽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可盛朝盈依旧有些犹豫,她拧了拧腰前的东珠:“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这儿的确太吵闹了,莫说是姑娘你,就算是奴婢和桔梗也一样难以入眠的。”
话已至此,盛朝盈便点了头,这样也好。
于是茯苓开门去寻客栈的管事,盛朝盈则撑着下巴打望这楼底下的夜市。
……
“似是有些古怪……”
桔梗第一时间接了她的话:“怎么了?朝朝姑娘觉着哪里古怪?”
盛朝盈指着一甜水铺子的摊面:“你瞧那儿,着一身竹青直裰的那个男子,他先是在这糖水铺子买糖水,接着又去隔壁的点心铺买糕点,再去对面的布庄买布匹。”
“是呢。”桔梗点点头,视线跟着那名男子移动,朝朝姑娘说得没错。
“可待他去那间茶馆放下东西后,便又会去那糖水铺买糖水了。”
“啊?”
桔梗蹙了蹙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身着竹青直裰的男子。
就跟盛朝盈所说的那样,他正好踏进了街角处的那间茶馆。
二人数着时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那人果真又从茶馆走出,又一次去了那间糖水铺。
“这……”
盛朝盈转头望着桔梗:“像是有些古怪吧?”
桔梗哑然,只能赞同地点了点头。
*
茯苓下楼寻到了客栈的管事,却得知整间客栈都无其余空余的客房了,他们一行人数众多,已经将这客栈的所有的客房都住满。
茯苓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去寻一趟康公公,看能否寻到法子。
她寻到康子安的时候,后者正将墨熠用完的饭菜端出房门,正预备着送回厨房去。
茯苓帮他接过托盘,顺便说明了来意。
康子安闻言却皱了眉:“这……并非我不乐意帮朝朝姑娘,这整间客栈皆建在闹市之中,就算是换了房间也怕是没什么用啊。”
茯苓有些焦急:“只需寻一间位置僻静些的即可,朝朝姑娘那间房毗邻闹市,吵得人头晕脑胀,原本朝朝姑娘今日就想早些歇息的,可到现在也还没睡着,那张脸是越发的没血色了。”
康子安也知晓盛朝盈体弱娇气,这才几天就已经闹出那么多事,那嘴里的吃食以及身上的衣物用心些也是应当的,可若是牵扯到这住所……
这整间客栈,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殿下歇息的那间客房最为靠里、相对僻静,可他如何能让殿下相让?
“咳,茯苓呐,并非我不”
“康子安,因何事在外吵闹?”房间内忽然传出男子辨别不出喜怒的嗓音。
康子安连忙住了嘴,又领着茯苓进了门。
……
茯苓跪在地上说明了来意。
墨熠睨着跪在地上的茯苓,一时间沉默,他以指尖敲了敲椅臂,脑中忽地浮现起那张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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