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酽,晚风来骤。
寝居门檐角上的祈愿风铃发出“叮咚叮咚”的敲击声,在被大红喜色渲染的夜色中有种绮丽的诡异感。
寝居内,龙凤红烛烧得正旺,火苗微微抖动着,在红帐面上投出一对柔和的光影,满是缱绻旖旎。
然,红帐内却是另一番情形。
在谢同裳俯下身的瞬间,宁扶摇便立刻伸出双手将人抵住。但男女力气终归悬殊,谢同裳单手擒住她的手腕儿往中间移,指尖一抬又将另一只皓腕收入其中。
高大的身躯俯下,她的手被牵制着举过头顶。
“谢同裳!”
谢同裳没有说话,也没有新人洞房下温柔的亲吻。
他看着宁扶摇的眼睛。良久,才将另一只手伸出,大手弯得似月牙,掐住她的脖颈。
虽说是掐,但却并未让人有窒息感。
但这样的动作,始终是危险得很。
宁扶摇将下巴往前昂,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她心下慌极,面上却是极力压制着,小心翼翼周旋道:“世子,我应该没有冒犯您吧。”
谢同裳敛眸,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生出几分讥讽的笑意来。
宁扶摇咽了咽口水,立马改了口道:“夫…夫君,这门亲事可是您去向圣上求来的,若是新婚之夜死了新娘,怕是也不好收场吧。”
“死了新娘?”谢同裳轻笑一声,少年炙热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的皮肤上,“承恩侯府六姑娘天生弱症,自幼病弱,细心将养才得以如今。”
“若是新婚之夜身子没能受得住,死在了床榻上。”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宁扶摇对其已是心照不宣。
敢情这是结局都已经给她定好了。
她哆嗦着,话不过脑子地就冒了出来:“爽死?”
“……”
空气彻底静默了。
宁扶摇感觉自己耳边像是有一阵火车轰鸣声响起,她梗着脖子,撇开了直视他的眼,还是礼貌地小声嘟了句:“一时口不择言了,对不住。”
回应她的,是脖颈处伤口被摩擦的痛。
谢同裳拇指指腹正在她伤口上来回摩挲,他出生行伍,承了其父衣钵,少时便已在战场上厮杀,因而手上生得厚厚的茧,指腹纹理也比常人更硌。
但她的伤口才被簪尖又戳出一道划痕,此刻随着他的动作,划痕交界处皮肤被来回小幅度摩擦,完完全全地就是折磨!
他手上渐渐施了力道,慢慢朝内拢紧——
宁扶摇重新回视着他的视线,脑中有线索与画面一幕幕地串起来。
是大夏二十七年的隆冬夜,刀锋过颈后他对她说:“你该记得我的,宁娇娇。”
是重生后伸进轿帘的那双手,他的求娶。
他知道她的小名,明明不相识却指定要娶她,原身究竟与他有什么渊源?
又或是说,有什么仇怨,令他费尽心思娶她后再搞死她?
气氛焦灼间,颈项间的禁锢感消失,谢同裳松开了手。
没了束缚,宁扶摇双手捂住脖子,往床内蹭了蹭,与他拉开距离。
又是良久的沉默。
谢同裳重新站起身,立在床前挡住光影,覆下大片阴影。
他面色不虞,冷淡地开口:“现在,可以从塌上下来了。”
宁扶摇忙道:“去哪?”
谢同裳后退两步,似是为她让路,有暖光趁着空隙钻进来。
“只要不出这个寝居,随你。”
言下之意,就是放过她了!
宁扶摇忙点头,欲备抽出跪坐在塌上的膝盖。但她先前端坐了整整快两个时辰,从腰椎到小腿,早已麻得跟木头似的,而后又被谢同裳用膝盖压在她双腿上,现下一动,饱受摧残的双腿直打着颤。
但眼下局势好不容易松快些,宁扶摇咬咬牙,忍着酸痛慢慢溜达下床。
然腿刚沾地,便跟触电似的朝下跪了去,身子也随之往前倒。
就这么奘实地朝谢同裳的腹部磕了个头。
“……”
宁扶摇尴尬地抬头朝他笑了笑,然后在他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用头顶了下他的腹部借力站起身来。
她成功下了塌,跟个人机一样走到了寝居中间,环视了眼屋内布局,又盯了眼桌上的酒水和杯盏。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想去给自己倒杯酒润润嗓子,但酒壶里空空如也,只倒进了一滴,宁扶摇只得放下杯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果然,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
她悄悄地侧了侧身子,往后瞥去。
谢同裳已经宽衣上了塌,盖着被子闭了眼。
时间如水飞速淌过,春三月的夜晚还尚有几分冬日未消散的冷意,宁扶摇搓搓手,折腾了一天,到底是有了困意。
但她又陷入了新一轮难题。
嫁衣倒是好脱,但头上繁复的钗环并不好卸。她小步子走到寝居门前,想唤外头的芳菲进屋帮她拆解,但张口时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郎君。
谢同裳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皮,跟鬼似的盯着她。
宁扶摇又尴尬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认命地坐回梳妆台前,上手拆发冠。新嫁娘的头冠和珠钗实在繁重,紧紧盘绕在同样繁复的发式上,她逮住其中一根珠钗,朝外拔,却没有拔动,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了身子,用力一拔,珠钗脱手飞了出去,自己的头发丝儿还被扯得生疼。
她忍不住“嘶”了声。
谢同裳躺在床榻上,两手枕在头下方满是嫌弃地看着她与发饰大战。
“你没学过梳头?”
宁扶摇闻言回头答道:“小时候阿娘教过。”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没学过拆。”
“……”
宁扶摇独坐在镜前,眼看着谢同裳掀被下榻,很是无语地朝她走来。
宁扶摇忙瞪大了眼,恐惧一览无余。
不是吧不是吧!
就因为她拆不来发,扰了他睡觉,他就要拧断她的脖子吗!
待距离一步之遥,宁扶摇猛地抬手做了个停的姿势,快速道:“对不住扰了夫君您休眠,妾身实在是笨了些,妾身现在立刻马上拆发,保证绝不打扰到您!”
谢同裳眉心一跳,无视她挡在面前的手,走到她背后,动作不轻地拔下头顶的发饰,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他在笑,但宁扶摇听得出来那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他说:“你确实该长长脑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扶摇在心中默念,袖下的手攥成拳。
我忍!
少顷,痛苦的折磨终于结束,谢同裳再次上了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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