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阁后面是个花园。夜色沉沉,小径两旁灯影昏黄,任烟烟独坐凉亭之中,手边放着盛牡丹花的白玉盘。
月色如水,人面花容交相辉映。此景是一幅娴雅动人的美人图,但画中美人不但眉头紧锁,还时不时发声叹息。
按理任烟烟应该回宝津楼,但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那一双双打探好奇的眼睛,她抬手轻抚端盘上堂皇盛开的牡丹花,柔软浅白的花瓣在她白皙纤秀的指尖,恍惚为一片玉色。
一排烫金红纱的小灯笼从桥上沿着阁楼间的飞索悬到半空,告示齐帝已然回宫。曲园须臾就要熄灭灯烛,任烟烟回过神,吩咐站在庭外给她掌灯的小太监去告知安平王府的人准备车马。
小太监领命而去,偌大的园子只剩任烟烟一人,任烟烟手托香腮,拿起牡丹花又看了一眼,随即不耐烦地将它掷回了盘里。
“烦死了!”她低声埋怨。
齐帝今夜没有直接给任烟烟和崔砚池赐婚,不过是碍于尊重士人的规矩。但他想将两人凑成一对的意图,已然是昭然若揭。
宴席散场,曲园门前车马麒切,围得水泄不通。前来赴宴的贵家暂且在小阁中歇着等候,小太监去而复返,将任烟烟领至间安平王府所在的雅阁,任烟烟本想同安平王商量商量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但看见房里坐着的只有自家舅舅宜都王和舅母宜都王妃,当即暗道不妙。
宜都王上官令唇上留着两撇胡子,相貌颇为英挺。他眯着眼靠在椅子上打盹,宜都王妃手端茶盅坐在一旁,五官温婉,眉眼慈悲柔和,自有一身贵气。
“你刚才是跑去了哪里?叫我们半天找不到人。”
王妃看见任烟烟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盏,迎上去不轻不重地责问。
“舅母,外公他人呢?”任烟烟无心回应,拉着宜都王妃的手只是问安平王的下落。
“老王爷……”宜都王妃说着抬眸觑任烟烟一眼,轻声道:“老王爷随御驾进宫了。”
进宫?怎么偏这时候进宫?!
任烟烟呼吸一顿,心慌得敲鼓。
这夜安平王府灯火彻夜通明,宜都王和宜都王妃在花厅陪着任烟烟等安平王回来,下人们听说了宴上发生的事,预感王府会有大事发生,行动特别规矩小心。
厅里安静无声,任烟烟等到三更过半,终于等回了安平王,她等不及老王爷从前厅走过来,急不可耐地小跑向了门口迎接。
“外公!”
上官抚年过七旬,劳累折腾过一天,精神已然十分不济,他步下马车,被人簇拥着走出没几步,见外孙女儿火急火燎向自己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不由无奈摇了摇头。
这丫头到底是被他宠得没规矩了些。
“烟烟儿,慢些。”头发花白的老王爷停下脚步,抬手叮嘱任烟烟不要急。
任烟烟快步走到近前,安平王身边的自发给她让出了条道。任烟烟挽住安平王手臂,开口便问:“外公,今晚陛下与你说了些什么?!”
“怎么跑得喘成这样?”
老王爷不急回答,却是先教训了任烟烟一句,任烟烟一晚上等得心焦,小嘴一扁,半是置气半是撒娇地晃了下安平王。
“外公!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真是个有得磨砺的性子。安平王心下一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任烟烟的手,说:“烟烟儿,你大了,处事总该稳妥些。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且容我坐定了和你慢慢说。”
老王爷话语自带威严,任烟烟心往下直沉,不敢再放肆。
待安安静静地回到花厅,老王爷坐定,屏退众人,只留下了自家人。
“外公,喝茶。”
任烟烟捧着钟热茶到老王爷跟前,规矩相请。
安平王接过茶盅,掀盖轻轻一吹茶面的浮沫,端着茶杯思索一瞬,随即望向任烟烟问道:“烟烟,你可想好了要向崔砚池回什么礼?”
任烟烟受了崔砚池的牡丹,按理该给个回个东西,但任烟烟今晚满脑子胡思乱想,早将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任烟烟一怔,看着安平王的脸色乖巧回道:“我想不出。外公觉得该给他回个什么?”
安平王将茶盅搁回几上,避开任烟烟忐忑不安的眼睛,不提他的想法,却是说:“皇上觉得回个同心白玉很合适。”
任烟烟脸色陡变。
同心白玉是定情之物,皇上这样说便是明白告诉了安平王府希望能将她嫁给崔砚池。
半晌,任烟烟勉强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外公怎样觉得?”
任烟烟俏脸发白,安平王眼神里亦是带上了几分不忍,可是他说:“我也觉得很合适。”
我也觉得很合适。
这七字字字千金,将任烟烟砸得眼冒金星。
其实在听到安平王这句话之前,任烟烟没有怎么感到失控,因为她坚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安平王都会顺她的意,无非是她要不要闹一场罢了。但现下看着安平王严肃的脸,她一下对此感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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