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上京繁花似锦,草木笼郁。
这日早上太阳不显,有微风浮动,安平王府宁静祥和,任烟烟晨起在梳妆台前坐下,透过花窗看到屋外昨夜还含苞待放的牡丹今早全开了,不由散去了几分初醒时的迷蒙。
不凉不热的春风拂过,叶声轻簌,花丛里一朵半粉不白的牡丹花花瓣随风盘旋翔舞,模样煞是娇怜,任烟烟一念心起,吩咐她的侍女婉儿将那朵牡丹摘了来赏玩。
任烟烟容貌秾艳明丽,今年长到十八岁上褪去稚气之后,更是瑰姿艳逸,出挑得让人不敢逼视。光亮的铜镜映出任烟烟散着头发低头看花的模样,替任烟烟梳妆的阿碧挽起她一缕青丝对着镜子比照了会儿,笑着开口问道:“姑娘要不今儿就把这朵牡丹簪上?”
齐人爱牡丹端庄堂皇,将其簪在发上是件极寻常的事儿,任烟烟略一思索,轻轻点了一点头。她将牡丹放在妆台上,对着镜子嘱咐阿碧道:“今日宫里有宴请,妆要妥帖些。”
“我省得的。”阿碧轻快答应着,熟练灵巧的手一刻不停。
“姑娘,老王爷着人来问你今天是直接进宫还是先去曲园。”婉儿端着水盆走进屋里,刚笑嘻嘻地将话说完,就听得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喜庆的锣鼓声。
房里三人的注意力一时都被唢呐鞭炮声吸引了过去,阿碧凝神听了会儿,雀跃笑了。
“真是巧!我们刚说到曲园,曲园今日的角儿就路过了。”
任烟烟漫不经心地一皱眉头,在镜前坐正,对着镜子里的婉儿道:“今年我直接进宫,不去曲园。”
镜中的阿碧与婉儿同时露出惋惜遗憾的神色,任烟烟忍不住微微笑了。
“有什么热闹可凑的?我可不高兴再看了,年年都是老一套。”
婉儿小小不服气地一撅嘴,嘟囔道:“可我听人说今年的状元郎只有二十岁,而且气宇轩昂,相貌英俊……”
任烟烟满脑子都在想她前几日答应了宁嘉要早点进宫,便不大耐烦听婉儿这话。
“管他二十五十,横竖与你我没有干系。”
任烟烟语气着重了些,阿碧和婉儿熟知自家姑娘的脾气,虚虚对视一眼,再不敢多嘴。
饶是任烟烟起得早,到慈明殿时也已近午,嘉宁在帘内侍奉太皇太后喝补药,声音听着有点没奈何,守在帘外的嘉宁的伴读女官柳若昭见任烟烟来了,娇俏嗔了她一眼。
“怎么才来。”柳若昭笑着向任烟烟比嘴型,并没打破殿里井然的安静。
我又不比你可以留宿宫中,能省去进宫那一大通折腾。
任烟烟默默腹诽,不理柳若昭,敛息款步走到帘前恭敬一礼,婉转道:“臣女兰阳,请太皇太后安。”
“呀,烟烟儿来了。”
帘内传出老妇人愉快惊喜的声音,珠帘卷起,任烟烟乖巧笑着对太皇太后礼得更深了些。
“烟烟儿,来。”
坐在剔红云龙纹床上一头银发的老妇人慈蔼笑着向任烟烟招手,榻前还跪坐着一个稚气未脱,锦衣华服的少女。
这少女便是当今齐帝的第七女,年方十五的嘉宁公主。
嘉宁没有金枝玉叶的金贵娇气,反而生得怯弱文秀。任烟烟接过嘉宁递来的药碗,轻轻笑道:“老太太,您又不听话折腾嘉宁了吧?”
太皇太后年逾八十,脸上皱纹深重,但仍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美人模样,她眯眼一笑,也不恼怒任烟烟的无礼,只是抬起皱而柔软的手轻轻掠了掠任烟烟头上簪的轻柔的牡丹花瓣。
“牡丹漂亮,烟烟儿也漂亮。”
“老太太,喝药。”
任烟烟舀起一勺澄澈的棕色药汁,近到老太后面前,老太后低头啜掉勺里的药,与烟烟闲话道:“烟烟儿,你今儿怎么不去曲园?”
任烟烟俏皮卖乖道:“曲园可没进宫来看您重要。”
太皇太后受用一笑,问:“烟烟儿今年是十七还是十八来着?”
“十八。”任烟烟脆生生地回答。
“十八啊,好年纪。”太皇太后一念叨,正经了颜色对任烟烟道:“烟烟儿,你不比嘉宁只能困在这皇城,少年人就该和少年人呆在一处,你啊,要多出去交游交游些俊俏郎君,给自己挑个如意的,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傻愣愣地呆在我这个老太婆跟前,知道了吗?”
这对话自任烟烟十五及笄后三不五时就能听见一次,太皇太后老糊涂了自己不知道,任烟烟温顺地连声答好,笑着与嘉宁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汤药里有安神的药材,太皇太后饮完后昏沉欲睡,任烟烟服侍她老人家睡下之后,便同嘉宁和柳若昭离了慈明殿,到永禾宫进午膳。
齐帝子女众多,嘉宁在其中不甚起眼,也不甚受宠,任烟烟因着外祖父安平王的关系经常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十有九次都会碰见在慈明殿侍奉的嘉宁,一来二去,她就同嘉宁和她的伴读女官柳若昭熟稔了起来。
柳若昭同任烟烟同岁,三人年纪相仿,又皆天真,是以私下里便不甚讲规矩,就如平常人家里的姐妹。
吃过午饭,三人玩笑闲话,柳若昭想起一事,笑着向任烟烟道:“你今儿不去曲园可惜了,听我爹爹说,这次的状元郎策论鞭辟入里,文章锦绣缜密,是个万中难出其一的麒麟之才。”
任烟烟对麒麟之才不感兴趣,她只觉得今儿像撞了邪一样人人都问她为什么不去曲园。
“我看不是我可惜,是你可惜。”任烟烟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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