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觉得,自己近些日子总头昏脑涨。
有的老臣们,无论品级高低,此刻都化身成了最顽固的匠人,试图把他凿得规规矩矩、分毫不差。
“殿下,请看此款…”年逾六旬的礼部老侍郎,指着他面前摊开的卷轴,一丝不苟地讲解着太子衣袍的颜色、纹样、配饰甚至丝绦的系法。
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咀嚼,仿佛承载着整个大唐的体面。
李承乾端坐在上位,面上是专注和雍容,心里却在疯狂呐喊:不就是给未来老婆送个聘礼吗?
他爹李世民当年娶媳妇的时候……算了,李世民的行事作风还是别细想为妙,免得心理不平衡加剧。
吐槽归吐槽,李承乾学得异常认真。
他不光是为皇家颜面,更深知苏家世代清流,规矩大过天。
苏灵本人更是沉静端方,一举一动皆有法度。
他不能在自己大婚这件事上给她丢人,让苏氏一门觉得嫁错了人。
前脚教授礼节的人刚告退,后脚殿外就传来一声:“大兄?”
话音未落,李泰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经过李承乾好些日子的“教导”,十五岁的少年郎,在李承乾的督促下,身量比一两年前瘦了不少,眉宇间隐隐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丝属于王侯的从容。
“打扰大兄了。”李泰拱手一礼,笑容坦荡,“听闻大兄连日苦学大婚礼仪,母后特命我送来她宫里新制的玉露羹和几样点心,说是滋养心神。”
他边说边自然地在李承乾下首的椅中坐下,顺手打开食盒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
“母亲还说,规矩虽要紧,大兄也莫累坏了身子。”
李承乾道了谢,示意内侍接过食盒。
他拿起一块小巧的点心放入口中,细腻软糯,确实是好东西。
“母后费心了。你也尝尝?”
李泰笑着摆摆手:“我在母后处用过了,大兄慢用。”
他像是想起什么,语调轻松地提起,“大兄若是累了,同我出宫去洛阳那宅子休息几日也可。”
李承乾咽下点心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听闻那边地方甚是宽阔?”
李泰点头,拿起案上茶盏抿了一口:“是比寻常府邸宽敞些。魏大人在朝议时提了几句户部靡费、逾制之类的话,不过父皇未曾理会。”
李承乾拿着点心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他心里那股熟悉的、裹挟着酸涩和不忿的暗流又开始涌动。
他这东宫,扩建一个偏殿都得在朝会上反复拉扯预算。
再想想这小子身上挂着的那一串实职:扬州大都督、雍州牧、左武候大将军……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令人眼红?
这配置,哪里像一个寻常亲王?
“想要培养出另一个李世民?”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钻进李承乾的脑海。
当年的李世民,不也是身为秦王时便手握天策上将的重权,拥有足以威胁太子的势力根基吗?
而李建成……他那位大伯父,难道不是因为未能牢牢掌握住足以压制动荡的核心力量?
他李承乾现在的位置,看似是太子,但身边杵着一位集帝恩、财权、潜在兵权于一身的宠弟李泰。
他过去督促李泰减肥,不知是好棋坏棋,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是不假,可父皇对李泰的宠爱,也更多了。
他自己这处境,比李建成只怕还要险峻三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攥紧了李承乾的心。
权力!必须将核心的权力牢牢掌控!
过往那些或许存在的疏懒和侥幸,在此刻被彻底粉碎。
没有实权的储君之位,就是海市蜃楼,随时可能坍塌。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想法随即滋生:若真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那他爹李世民开创的“玄武门”,也未尝不能参考!
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惊了一瞬。
但很快,孤注一掷的狠意压倒了惊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抽丝剥茧地复盘:历史上的李承乾,为什么政变失败了?是核心班底不足?时机仓促?计划不够周密导致泄密?
巨大的压力需要短暂的缓冲。
送走了李泰,李承乾换下朝服,去探望他最疼爱的同母妹,长乐公主李丽质。
十四岁的李丽质正提着一支小银壶,专注地为几株珍品牡丹浇水。
少女身姿亭亭,明媚的脸上依旧带着熟悉的娇憨,但举手投足间已有属于大唐尊贵公主的优雅端丽。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清丽的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太子哥哥!”
“听说大婚的日子定了九月初九,真是个好日子!灵儿姐姐知晓了定也欢喜。”
她眼中含笑,“前日灵儿姐姐来给母后请安,我看她抚琴的模样,愈发有逸韵了。太子哥哥可莫要学了那些书里写的莽汉,日后对着琴弦对牛弹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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