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熟悉又令他兴奋,痛苦又令他迷恋
谢知韫病了,病得不轻,他因三日前淋雨,感染风寒,再者,伤口崩裂恶化,伤势加重,发了高热。
这些时日,全府上下因其状忙得不可开交。
于此其时[1],便娄[2]荀扵最为倦疲。
因男女大防,谢知韫亦不喜与其异性、生分之人触碰,他只得代了婢女奴才的活儿,为他任劳任怨、鞍前马后二日之久,直至今日,这小世子症状好了些,他方才歇下了脚。
然还未歇上个片刻罗预,门外便火急火燎跑入一侍卫,脚步又急又迫,入耳极杂,荀扵听了,蹙起眉,他生怕惊扰了世子,於是,便走去对其低喝一声:“说。”
侍卫见此状,霎时便停下矣,他刻意压低了声:“报告荀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御前沧狼卫,任樾。”
原听了女子那二字之际,荀扵想着随意打发了便可,可一听至任樾之名时便瞬息褪了那念头。
他侧目看了眼卧病在床的谢知韫,若是让她入府看世子,世子之病兴许会好得快些。
“让那女子入府。”
……
任关山被放行,她拈手信步似地走入世子府,并于荀扵的带领之下入了那谢知韫房内,她二三步走至他床边,坐下。
任关山瞧那小废物确如荀扵所说沉疴难愈、重病难起。
荀扵立于一旁,俯身将汤药与蜜饯俯身奉予她,她侧头接过,当瞥见蜜饯,挑了挑眉,无声询问。
荀扵解道释:“世子怕苦,不喜喝药,属下只能如此。”
任关山轻嗤:“多大个人了,竟还怕苦。”
荀扵闻此见此,还想道说个一二,便见她伸手接过,说道:“我知晓了,你且下去,这里有我即可。”
荀扵退而回语:“诺。”
言罢,荀扵退至门边,倒跨离去。
其实,他并非会信世子那师父会好生照料他,按她往昔对他做的那些个“有违人道”之事,她便不值得信任。
为保证世子安好,荀扵只得在门外守着,毕竟人心隔肚皮,他不可让任何人伤害世子,即便那人为其之师亦不可,若她作出伤他之举,他便冲入房内杀了她,纵然以己命替之。
然屋内的任关山驰骋官场与闯荡江湖数载,自是知晓门外的荀扵在监视她,为避免莫须有的麻烦,她不可此刻下手。
当然,按这小废物现下的身体之状,强取心头血会失血而亡,她为阿姊生前之业,亦不可让他死。
任关山单手使力将他扶坐而起,床头灰白帐幔随动作之幅摇晃,护檐上挂着的铃铛也随之铃铃作响,她一手捏起谢知韫的嘴,一手给他猛地灌药。
门外荀扵瞥见,心中抽搐。
世子的师父当真会照顾病人么……怎地对待病人也这般强势霸道?不可温柔点么?
谢知韫不由的蹙眉,唇中相继不止的苦药呛得他弯腰低头呕出来,地面瞬息被喷满药水,任关山有些不耐。
谢知韫半开着眸,眼中泛上生理性泪水,他垂首,长卷发顺肩头落下,吊于半空,他意识不清地呢喃:“好苦……”
“娇情。”任关山拧眉,顿觉烦躁,她蛮横、不顾他病体地将方才荀扵予她蜜饯塞入他口中,发泄不满与怒火。
谢知韫无意识抿了下,他炙热唇温烫了她的指腹,任关山内里划过一拔异状悸动,她犹惊弓之鸟般地抽回手,眉头拧得越发地深:“谢知韫,没死便给我起来。”
闻声,谢知韫有些恍惚,这不是……师父声音么?但他甚快又否定,只以为自己病得幻闻矣,师父不会来。
任关山见他迟迟不起,更为烦躁,她拎上他的衣领便将他狠狠提起来。
门外的荀扵都快不忍再看。
世子师父简直,太过粗鲁、暴力了……
谢知韫起身便对上熟悉面容,他嘴中的蜜饯更为甜,未待任关山责骂,他便抱上了她的腰,脑袋倒于她怀中,奉承讨好似地蹭来蹭去,一时之间,任关山惊诧、恼怒、无措。
以往,除开阿姊,从未有何人可这般与她亲密触之,那些人未与她说上个几回话,便会被她杀了。
更何况,还为异性之人。
谢知韫以为只为一场梦,便毫无忌惮地宣泄自己无处可诉的思念,他似若撒娇,一抹涩红于耳根暴露于目:“师父,您知晓么,这些时日我好想您,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惹师父生气了,您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否则我会甚为难过……”
门外的荀扵避嫌似地转过身。
世子还果真是……直率,也不看看那人是否本尊,便敢这般说,当真不怕痊愈之后被她揍么?
谢知韫仅穿了里衣,隔着薄薄的衣料,她似可感之滚烫体温,任关山睫毛颤了颤,她下意识摸上腰间剑柄,寻求心中安稳平定,可整颗心却总不受控制地躁动。
这类异感甚为陌生,任关山并不喜欢,甚至欲拔剑杀了他,这类异感因他而生,那他死了,她便不会再有。
这般想着,任关山便伸出手欲杀了他,但怀中的谢知韫不知何时睡去,不再说话,亦没了那些个逾矩,任关山胸口异感顺势缓解消失,恢复平稳,她的手即时停下。
任关山垂头缄默,她静静凝视谢知韫睡颜,没由头的,一股不明所以、难以理解的情绪在心间起伏,杀心亦无故褪去。
门外人影亦于此刻悄无声息地褪去。
因荀扵看出,她今日是不会杀谢知韫了。
她如若想杀,早便杀了。
***
谢知韫睡下后,任关山便离了世子府,她替了张皮,去丰都通天府接了几单悬赏令,杀了甚多罪犯,当她将剑穿过那些罪犯的心脏、鲜血染红脸庞与五指之际,心中由谢知韫引起的郁躁不解方才消褪不少。
小废物不可杀,她便只可将气诸于这些个罪犯之身。
任关山返回世子府时,已是近晚膳之时。
不过这回,她未经通报便直接被之放行,思来应谢知韫吩咐,任关山未多想,只径直走向内院。
……
今日天气甚好,荀扵还说,师父来看过他,谢知韫因此病情好转大半,不论他之言是否保真,他皆开心。
因即便是梦,那于他,也颇为奢侈。
他甚少梦到师父,即便睡前看上无数回师父丹青、练习写上几百遍师父之名,他亦梦不到。
而今日倒似为上天开眼,让他梦到了,还为美梦。
梦中,师父来看他。
她坐于他床头,喂他吃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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