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于清倾刚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捂热了一点，远处的摄影师就结束了拍摄。
“非常好！特别好！两位老师来这边，我们拍下一组照片！”摄影师挥手朝他们喊道。
于清倾率先松开了手，两个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驾着马走了过去。
留给观鱼台的拍摄时间很短，很快，两个人换好衣服重新回到了车上，下一站是神仙湾。
原计划是三队嘉宾各自驾车前往，因为尹鸣玉和郑君的车意外抛锚了，和节目组沟通后，尹鸣玉郑君和于清倾蔚然共搭一辆车前往神仙湾。
四个人一合计，最终是郑君坐进了驾驶室，尹鸣玉坐副驾，于清倾和蔚然坐在后面。
一路上天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上点缀着几朵悠闲的白云。远处是覆了白的雪山，看上去有点冷。车窗外的草甸不断向后掠去，青翠的绿色逐渐变得枯黄，像是预示了节目里六个人之间逐渐枯萎的感情。
于清倾和蔚然已经离了婚，剩下的两对嘉宾里，方熹和程昭之间的情况于清倾拿不太准，但尹鸣玉和郑君很有可能会在节目之后选择分手。
因为车上的尹鸣玉郑君和于清倾蔚然一样，很少说话。
“清清，你说我们这辆车里的素材能录够吗？”尹鸣玉在副驾上侧过头问于清倾。
“我刚和蔚然开的时候，也说了这个问题！”于清倾热情道，“没事儿，有熹姐在，他们那边素材肯定多，多剪剪他们吧！”
尹鸣玉听她说完也笑了。
最开始尹鸣玉并不太喜欢于清倾。当红的顶流女演员来参加离婚节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洗白之前的“合约夫妇”的说法。
至于“合约夫妇”的说法到底是真是假，早前尹鸣玉也并不清楚。这几年圈子里为了红，层出不穷的手段和玩法五花八门，像尹鸣玉这种踏踏实实演戏的，对那些伎俩多少有些看不上。
她也没看过于清倾的戏，只知道她没得过什么拿得出手的奖，如今所谓的“口碑”都是可以营造的，尹鸣玉原以为她也和那些心浮气躁又急于求成的一个样。
直到接触下来尹鸣玉才发现，于清倾和自己原先想的很不一样。
“你和蔚然有孩子吗？”尹鸣玉又问。
于清倾能看出来尹鸣玉挺喜欢自己这个后辈，自然愿意和前辈打好关系。
“没，我不敢，我要是消失一年再回来估计就查无此人了。”于清倾诚恳道。
“也是，晚点再考虑挺好的。”说这句的时候，尹鸣玉看了一眼蔚然。
于清倾明白她话里没说出口的意思：没有孩子的时候离婚无牵无挂。
确实，要是有了孩子的牵绊，分开的代价又会加码不少。
“鸣玉姐，你家孩子在上初中吧？”于清倾记得之前尹鸣玉提过。
“小雪明年就高一了，正是关键的时候。”提起孩子，尹鸣玉的脸色都柔和不少。
“要我说，咱俩就别这么急，怎么也得等小雪考上大学以后……”前边开车的郑君插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尹鸣玉冷声打断。
“再不离，小雪就要多一个哥哥了。”
这是节目里可以说的吗？于清倾转头和蔚然对了一下眼神，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尹鸣玉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说：“他初恋不是过世了吗？留下了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儿子。当初郑君把那个孩子接到家里来的时候，说是他侄子来这边上学，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初恋的儿子。”
于清倾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心里暗暗震惊：郑君老师看着老好人一个，真是闷声干大事。
“只是应个急！”郑君急着解释道，“孩子他妈刚没，他爸和他妈离婚之后又因为经济犯罪进去了，也没个依靠……”
“他家是没有亲戚了吗，轮得到你来当爹？”尹鸣玉说这句的话的语气很冷，但也很冷静。
“孩子倒是个好孩子，但我绝不允许其他人打扰我女儿的生活。”
郑君听她说完脸色铁青，也没再出声。
就这么沉默地开着车一直到了神仙湾。
下了车，于清倾蔚然和尹鸣玉郑君分开了两组进行拍摄。
这组照片不用换服装，两个人都是开车时的户外装扮。
神仙湾以晨雾出名，其实应该早上来看。飘渺的雾气缭绕在尽染的层林之间，衬着碧色缎带一般的湖面，仿若仙境，由此得名。
如今已是下午，雾气都散了，节目组请的设计师设计了以薄纱为主的艺术装置，人工营造出了雾气。
拍摄过程中，于清倾和蔚然置身于薄纱装置中，看不清摄影师的镜头。摄影师只让两个人一直牵着手，不能松开，其余动作随意。
于清倾就这么和蔚然手牵手，站在层层叠叠的纱幕中，站久了她觉得有点像恐怖片，《寂静岭》那种。
她站得累了，低头看了一眼草地。有点湿，坐不下。
“坐了一路车，还没坐够吗。”蔚然用肯定句的语气说。
“你别管。”于清倾嘴上应付着他，脚下开始扒拉草皮，想找出一块干一点的草皮好能坐下。她穿的工装裤不防水，就这么坐下肯定会沾上潮气。
因为痛经，她的手一直是凉的。又是光腿穿裙子又是骑马，还接了亲妈的催债电话挨了一通骂，如今心烦得很。再说摄影师也没说非得站着。
蔚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右手握着于清倾，左手脱下一只冲锋衣的衣袖，然后又换用左手握住了于清倾闲着的那只手。
于清倾觉得有点硌手，扒拉草皮的间隙看了一眼蔚然的左手，他手上戴着那枚交换礼物送出去的戒指，戴在了小指上。
于清倾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继续扒拉草皮，垂着手任他折腾。
蔚然脱下了冲锋衣，搭在手肘上，只穿着里面那件贴身的藏青色鸡心领羊毛衫。他扫了一眼纱幕外的摄影师，引着于清倾的手握到了自己手腕上：“抓好。”
说完，蔚然屈膝半蹲下来，把刚才脱下来的冲锋衣系到了她腰间，又站起来重新握住了于清倾的手，然后才说：“坐吧。”
蔚然的冲锋衣防水，于清倾心里衡量了一下，很快盘腿坐了下来：“谢谢蔚老师。”
说着，还顺手蹭了蹭掌心里那只大手指尖上的薄茧，以示友好。
蔚然喜欢吉他和贝斯，弹得勤就会长茧，这种茧来得快消得也快，几天不弹茧就会慢慢消掉。
看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琴了。
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估计蔚然不想坐着。于清倾就这么举着手牵着蔚然，坐在他旁边。
其实于清倾有点想背靠着他的腿，拍摄中坐姿需要保持在好看的状态，一直挺直腰板坐着，腰也挺酸的，但于清倾想了想还是算了。
“蔚老师，”于清倾仰头晃了晃他胳膊，“你说如果是你，会和郑君一样把初恋的小孩带回家里吗？”
蔚然低下头，迟疑地看了她几秒，又把目光移到了她的小腹：“你不是生理期吗？还能怀孕？”
“我不是说我！”于清倾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只是在想男人是不是都和郑君一样觉得这样没什么……”
“不可能，”蔚然收回了视线，“他是多数还是少数我不知道，但我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你今年的体检报告和我的一起寄过来的我看过。”
“况且，”蔚然重新垂目道，“你也不会托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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