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后几日,刘正同始终在想他姐是不是神仙,在想他要不要加入卫队,连做工都恍恍惚惚的。
这日他正发着呆,不想远处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
他愣住原地,一个粗壮的身影却突然跳到他面前,“还发甚呆!出了大事,你是保安队的小队长,还不快去集合!”
刘正同呆呆地看着一脸焦急的黄有财,黄有财被他的呆傻气着了,“傻子,跟老子走!真是傻子!”
黄有财抓着他手腕,急匆匆往响起哨声的地方跑去。
哨声越来越响,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像他们一样奔跑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急切的保安队队员,也有一脸紧张和好奇凑去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待到唐家大屋外的水泥广场,他们看到几个穿红袄的健壮大汉站在高台上,指挥着广场上的人列队。
保安队员陆续赶到唐家大屋外的水泥广场,先到的小队长已经开始整队。
刘正同看一眼黄有财,后者摆摆手道,“你快去!”
刘正同点头,忙去集合第一小队的人员。
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很快把小广场填满。
因为被选入卫队的还没去卫队,新招的保安队队员却已到了,保安队膨胀到一百二十八人,暂时分为十一小队。
为首的红袄壮汉挺身出来,吼道,“开化里有个姓黄的地主,欺负农业部去丈田的兄弟。大同社难道没人了?能忍了外人欺负自家兄弟?
“他娘的都与老子过去,叫那黄地主晓得惹了我大同社是甚么下场!”
壮汉一声令下,百多号人按小队排成三列纵队,在卫队队员带领下往南走。
不久又沿着因硝田开发出的山道,向东翻过山岭到扒船湾,最后沿四叶水往东北走到长铺。
长铺属开化里辖境,四周皆山,围着一片平地,中间的四叶水灌溉出大片水田。
这里有一条从温和里通往开化里的土路,它向东北蜿蜒而去,二三十栋农居便聚集在东北山坡上的土路两侧。
此时刘正同已经清楚事情缘由——
开化里一地主向农户放高利贷,又犯下命案,不知被谁翻出来关进牢里,家属只得卖了田土救人出来。
长铺这便有他家的田,被大同社和一个姓黄的地主购得。
黄老爷贪小便宜,几次三番说原本的佃户动了田埂,刘麻怪不愿惹麻烦便退让了一步,补偿了黄老爷些银子。
哪知黄老爷得寸进尺,今日又扣下丈田队的人,说是丈田队清丈了他家田地。
那些田地是山坡上被抛荒的旱地,出产太低,但一旦耕作赋税却不会低,所以没人愿种。
他姐想着,反正是无主之地,便圈了进来,哪知黄老爷又跳出来说那些是他的地,召集一批无赖扣住丈田队的问大同社要“交代”。
所谓“交代”,说白了就是要银子。
但黄老爷不知道,之前的退让纯属刘麻怪个人决定。
丈田队的人被扣,这事闹到刘今钰耳里,她当即把刘麻怪训斥一番,然后派贾闷头带保安队的来给黄老爷教训。
黄老爷显然不相信朗朗乾坤下会有人敢来揍他。
他得知有上百人出现在西南二里外时,仍坐在土路边,翘着二郎腿,喝着茶,起兴致了便训训被他抓住的丈田队员,周边看热闹的越多他越起劲。
刘正同看清他时,他身边的案几已被打翻,场面十分混乱。
有人拉着黄老爷想跑,但更多人跑来跑去堵住了路。
黄老爷本人脸庞绯红,喊着“他们不敢”。
下一刻黄老爷一帮人便被团团围住。
黄老爷的脸愈发红了,“你们做甚!大白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要动武,还有王法么?”
人越围越多,黄老爷的声音越来越高,但刘正同却觉得黄老爷的恐惧越来越大。
他听见贾闷头高声道,“姓黄的,骑在我大同社头上拉屎,还问甚么王法?老子数十下,认输便让你滚,不认输……呵呵。”
刘正同看到黄老爷身子一颤,但后者仍不愿低头,他默默地给黄老爷数着数。
他刚数到“四”,耳畔忽地响起贾闷头的声音,“第一小队第二小队给老子上,随便打,只要不打死人!”
他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地带着人冲上去,他跟身边人举起棍子,三五下就把那些被吓破胆的无赖打倒。
惨叫声中,黄老爷惊恐大呼,“我认错……我认错!我……你们不守信,分明不到……你莫过来……莫……哎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黄老爷凄厉地嚎叫着,刘正同生怕他死了,好在贾闷头有些分寸,打了一阵便叫停了。
黄老爷被揍得鼻青脸肿,接着被绑在长铺土路边,每个过路的都要围过来看看。
他起初还会骂几句,过不久便焉了,只哀求着贾闷头放了他。
贾闷头置之不理,刘正同却害怕此事闹大没法收场,可他又骇于贾闷头的气场不敢多嘴。
不想这时几个保安队的护送唐景谦和刘麻怪到了。
刘麻怪去为黄老爷解绑,看着快死的黄老爷忽地蹿起来,指着唐景谦骂道,“老匹夫!看看你手下,好生厉害,好生威风!老子定要告去县衙,全抓进地牢!”
贾闷头嗔目走过去,黄老爷一张脸顿时白了,慌慌张张往后退去,若非刘麻怪扶住,便要跌倒。
唐景谦拦住贾闷头,走上前说道,“黄老弟,此事你我双方皆有错,不若各退一步?”
黄老爷不看贾闷头,只怒视唐景谦说道,“老匹夫,老子当众被人殴打,还被绑了叫人看笑话,此等奇耻大辱,你他娘的叫老子让步?
“若不将彼等关进牢里,老子这张脸便丢净了!”
唐景谦赔笑道,“黄老弟息怒,此事说白了,还是老弟先动了我社的人,真对簿公堂,老弟又能占多大便宜?
“唉,黄老弟且打住,甚么下人?这里没有下人。这位贾兄弟是性情中人,看余面子方才停手,你莫要再惹恼他。”
贾闷头龇牙咧嘴,黄老爷立即闭了嘴。
唐景谦往前走了几步,到黄老爷身边耳语几句,黄老爷神情变了又变,张口想说话,到底却咽了下去。
“此事是贾兄弟冲动了,余代贾兄弟道歉。”唐景谦往后退一步,温吞说道,“老弟何等人物,何必与武夫计较?”
“老弟受了伤,我社出医药费、休养费,扣了我社的人,我社也不再追究。此事便算扯平,如此可好?”
黄老爷脸色不快,却沉默不语,任由唐景谦往他手里塞了银子,唤来他家小厮将他送走。
热闹没了,旁观的也一哄而散,但人人嘴角带笑,显然是许久没见过这般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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