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势在必行,但人的问题一直没解决,红鲤又提了一次,许知一才认真的想了想可行性,她读过历史,自然知道古代人口买卖的历史有多悠久。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这种感受是他人没办法理解的,不管是这个时代里的谁。
季珩的书很多,她抽空也会借来看,在季家越久,了解的越多,越能感受到时代对人的压迫和桎梏。
许知一有时候,会陷入一种茫然,经常夜里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常常忘记她和季珩成婚了,是夫妻的关系。外界看来,像她这样的出身,能嫁进季家已是高攀,季家其它人也是这样想的,没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世间大部分的人都遵循着规则而活,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她和季珩,不过是有心人的阴谋算计;男尊女卑,嫡庶有别,森严的等级…士农工商之外更有皇室和贵族,阶层难以跨越。底层百姓就已经活的够苦了,可比他们更苦的,还有许多,比如奴婢。
姓名是这个时代做为人,宗族身份最重要的表现,可一旦沦为奴婢,连姓名都不配有,就算主人仁慈,让奴婢保留原姓,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依然会跟随着后代子孙,甚至失去了科举的机会,奴婢卑贱,子孙后代也跟着卑贱一级。
奴婢没有独立的户籍,依附于官府或者私家,供人奴役驱使,身份地位比隶卒、优伶、娼妓等社会末流还更低,是最卑贱的阶层,是主人“会说话的私人财产”,只能依附主人生存。
可就算这样,也不是谁都能卖身为奴以求生存的,有人想卖还没人买呢?自由择主就更难。
人口市场长盛不衰的原因有很多,固然有豪门巨贾,人贩子们的助推,也因社会律法是为阶层服务的,但本质上还是因为贫穷。
贫穷是能够逼死人的,穷人家一旦遭了灾害、战乱、疾病、或是荒年,日子过不下去了,可能就会卖儿卖女,灾荒年间,能卖身为奴,都是非常幸运的,总比逃荒变成“流民”,或是饿死冻死...曝尸荒野强,总好过因为解决不了身份问题,失去庇护,落草为寇成为土匪,或是堕入红尘,毁掉一生。
大祈国人伢子不少,有官办的,也有私人的,都是正常职业,而且近年来还有不断的攀升扩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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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一花了些时间,终是想通了,主仆俩打听到了一家风评比较好的庄宅牙行,准备明日一大早就去看看,先租房子,再去买人。
两人还打算去趟芳尘路,打包些点心回家。点心铺的生意很好,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两人便听到有人议论,“听说前街有个姑娘欲卖身葬父,好多人都围着看呢?”
大祈国这几年并不太平,听说沿海地区今夏遭到了飚风的袭击,北方闹了蝗灾,边关还打了仗…卖身葬父这种事算不上稀奇,于是就有人问了:“卖身葬父而已,怎么还引起围观了?”
疑问一出便有人附和,然后就有人解释了:“那个要卖身的姑娘,要价奇高,还提了一堆的要求...”
又有人问:“什么要求,那姑娘可是长的很好看…”
许知一并非故意听的,只是距离太近了,这些人也没刻意的压低声音,所以让她听了个全部,原来真有卖身葬父这种事,而且很快的就让她亲身感受了,因为那姑娘就跪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还长的像极了她认识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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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达现场时,周围已满满当当的围了一圈人,议论纷纷的,这个说:“可怜可怜,好好的姑娘,却要卖身葬父,真孝顺啊。”
也有人说:“三十两银子啊!都能买好几个下人了,要求还那么多,能卖出去吗?”有人跟着附和,可不是吗?就没见过卖身还这么多要求的。
还有人说:“卖身葬父,却看不见尸体,有可能是个女骗子!”
世人以孝为美德,激励为人要讲孝道,要尊老、敬老、孝老…此人话一出便受到了围攻:“若不是真孝顺,又活不下去了,谁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愿意跪在大街上,卖身为奴的,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众人说的热闹,便听到有人高喊道:“让开!都让开!”
随着话落,人群被分开了一条通道,进来两人,为首是一个玉冠高耸,身着华丽,公子打扮的男子,脚步略显虚浮,眼神上下骨碌的乱转,不停的打量着笔直跪着的姑娘,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好个可人的小可怜,三十两,本公子买了,以后你就跟在本公子身边,只要乖乖听话,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便让小厮拿银子。
“不卖。”那姑娘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声音清冷果决的回拒了。
主子没发话,小厮急急嚷嚷开了口:“臭丫头,知道在和谁说话吗?立牌卖身,还敢挑三拣四,我家公子好心买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拒绝?不识好歹的东西?”
地上的姑娘并没有搭理小厮的咆哮,只冲着那公子又回了一句,声音比之前的更冷:“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不能卖给你。”
“吆,脾气不小啊!本公子还就看上你了,今个这身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公子说话很是嚣张,话语间便示意小厮上前拿人,眼前的姑娘虽然姿容一般,但气质够冷,有股子傲劲,他就喜欢这种辣的,驯起来才有意思。
地上的姑娘突然站了地来,声音更加冷厉了:“是吗?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一个闪身,让上前抓人的小厮扑了个空,两人打了起来,随着“扑通”一声巨响,小厮被一脚踢飞,直直的朝着男子砸了过来,主仆两人撞成一团,摔倒在地,隐约的听到咔嚓的声音。
练家子?难怪这么多要求,围观人群倒吸了一口气,自动后退了一大截,将空间拉开,许知一这才完全看到了卖身葬父的姑娘,“潭莉?”“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只是长的像罢了?”她迫不及待的上前,想要看清楚,这人是不是潭莉?她的好朋友?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两人只是五官长的非常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这姑娘身姿轻盈,气质清冷,天气这么冷了,她还穿着一身单薄的粗布麻衣,大约是跪的久了,衣服都打皱了,头上插着草标,直挺挺的站在哪里,神色坚定却异常憔悴,面前铺着一张纸,上书:“三十两卖身葬父,一不为妾,二不跟伪善者,三不卖不顺眼之人,若有好心人让家父入土为安,小女愿终生为婢,以偿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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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贱人,给我等着!”公子和他的小厮似乎都受了伤,彼此搀扶着匆忙的走了,离开前还不忘放话。
围观人群见没戏可看,便陆续的散了,有的还不忘发表意见:“这么凶,谁敢买啊!”“是啊!要求还那么多,谁会那么不长眼?”
人群尽散,姑娘叹了口气,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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