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不会想到,刚刚还如此笑容可爱的童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梅遇风也没想到,但当她与童子对视,心里不免一惊,她是认真的。
那是一双极其怨毒的眸子,是一个人如果没有经过岁月的蚕食,绝对产生不了的一种怨毒眼神。
这只是个孩子,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梅遇风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是弄脏了她的鞋袜,还是砍断了她的双腿,否则她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小孩,我不可能剥了我的面皮给你,否则我……?”
不等梅遇风继续说下去,那女童子就挥着幢幡砸了过来——
“若是给不了我,不如碾碎了你这张丑脸!”
这一棒挥来时带着极重的力道,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豆丁大的童子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下出这样的死手竟也没有丝毫犹豫。
梅遇风没有出剑,只是出拳挡下。只是这一下也扛得她够呛,原本只是看对面是个小孩,不好认真出手。但刚刚那一棒,根本不像一个孩子能使出的力道。这样的力道,梅遇风只在三十岁往上的那些老修行手上见识过。这小孩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专心练武成就一方名声,而是做个不打眼的持幡童子?
幢幡经不住这一击,碎掉了半截。梅遇风这才看到,原来这金黄色的幢幡没有参半点金子,那外头的是金漆,金漆包裹的是一条快烂完的陈年老木头。这队人马到底是什么来头?佛不似佛,道不像道,就连最光鲜的幢幡都是假的。
“你这小孩讲不讲道理,不过是几滴血……”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孩!”
又一棒子砸来,梅遇风看到那女童子的双眼都染上血色,甚至圆润的脸颊都被她极强的怒意挤出几条皱纹来。
梅遇风已经准备好要和她认真来打一场了,剑刚出鞘,轿子里就传来一道男声,
“采菱,够了。”
这声音极其清润,温柔得甚至没有多少威严感,那女童子却听话地住了手。
“施主受惊了,采菱生性顽劣,刚刚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
梅遇风默默看了眼地上碎掉的木头,对他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无言以对。
“若是施主不介意,三日后的新泉城秋序阁我会开讲《慈余经》,到时我定会为你准备个好位子。”
新泉城?看来还真是冤家路窄,梅遇风也打算这几天先在新泉城落脚避避风头。在浏州城的那件事估计已经惊扰了那个大人物,这段时间她的行为有些激进了,当年那些人估计也知道了她的目标,贸然前去只怕中了埋伏。
不过梅遇风也没应下这个男人,只是盯着那层层帘子后,似乎依稀可见的人影。
那男人也不在意,敲了敲轿子,六名大汉就重新抬起轿子,轿子两边的铃铛依旧稳如泰山,没发出一点不该发出的声音。
采菱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梅遇风一眼,一转身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笑脸,手持着断了一半的幢幡继续引路。她身边的男童子始终一言不发,却在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梅遇风一眼,随后唱声继续,又逐渐远去……
地上灰衣人的尸体已经凉透了,血是冷的,那双瞪大了的眼睛也是冷的。
仇恨,才是一个人最不应该碰触的。不管多热烈的血液,多美好的年华,都会在这两个字里焚烧殆尽,只剩下一捧寂冷的残灰。
梅遇风曾经在无数的人身上见识过这个道理,但是在她能明白这个道理之前,仇恨已经不可避免地缠绕着她。
她看着灰衣人身旁那把大刀,心里忽然有些迷茫。
刀锋没有了主人,似乎也暗淡了自己的锋芒。
一把名刀,若是没了合适的主人,也就没了意义。一个人若是再也找不到前路的方向,继续下去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能把最后一个仇人解决了,自己是否也会像这把刀一样?
梅遇风从来没想过自己复仇后的生活,是要像那些江湖名士一样沉醉酒乡觅对手,还是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安稳过日子?
她都没想过。
剑客重新上马,只是这次她的速度没有一开始这么快,甚至有些悠然。
也许她也该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
夜晚的新泉很热闹,甚至比白天的新泉还要热闹。这座城池不大,但有个绝妙的地方令人流连忘返——
那就是西四街。
西四街不是一条笔直的长街,也不是一条曲折的小街。
西四街甚至不是一条街,而是一座楼,坐落于新泉最繁华地带的高楼。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叫它,没几个人知道。只是来来往往的人都这么叫着,大家也就承下了这个叫法。
西四街有三层楼,每层楼有每层楼的规矩。有人一辈子都只能在一楼喝茶,有的人不用开口,自会有人引她上楼。
在她到达西四街之前,她的名字已经先一步出现在这里。
二楼不知是哪个醉酒的家伙,不要钱似的往楼下扔金条,一边扔,还一边喊着:
“谁能把梅遇风手里的那把剑拿来给小爷我,这金条就是你的了!”
“若是谁还能把那毒妇的头颅取来,开多少价我都答应你!”
楼下的人安静了一瞬,毕竟梅遇风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
江湖的新起之秀,要说同辈人里能和她相比的,估计只有神剑山庄的小少爷了。
忽然,有一阵孩童的笑声刺破了一室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那是两个锦衣华服的童子,一男一女。在笑着的,就是那个脸颊圆圆的女童子。
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坐在她隔壁桌的大汉却有些不乐意了,
“女娃娃,你笑什么?”
采菱止住了笑,眼神却没有半点分给那个彪形大汉,只是懒洋洋地扫视着所有人,
“我笑你们都是一帮怂货,光是个名字就把你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顿时,一楼的空气就好像凝滞住了一样。现在不光是采菱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盯着这两个玉雪可爱的童子。
彪形大汉率先摔了酒杯,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和他山一样的体型相比,他面前的采菱就像一只猫儿一样,
“女娃娃,在西四街可没人会在乎你的死活。”
“刚刚那话我当你是童言无忌,西四街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
这大汉绰号“铁锤”,就以他手里那块黑铁铸就的锤子闻名。
这锤子重达二百多斤,一般起码要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拿起来,可是铁锤不一样,他不仅能把这锤子轻松拿起,就连拿它杀人,也是轻轻松松。
铁锤还在盯着采菱,他很不喜欢被别人下面子,尤其还是一个孩子。
采菱又笑了起来,这次她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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