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客房内,西九岭独自坐在桌前。
他面前的蜡烛已经燃烧大半,蜡油溢出烛台滴落在桌面上,泛青的墨架在平平无奇的方砚上,而沾了墨水的狼毫还拿在他的手中。
今天实在是忙碌的一天。从皇宫花园到郊外破屋、再到公主府,等他们拿着蓝莲花回到驿站,已经是夕阳西下、暮色将近,用膳时才得以整理思绪。
而交流之后,他才发现这次自己跟“酒夕”的看法略有不同。
当然,他们都认为死亡现场还出现过另一个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来历不明的马鬃和突兀的水囊都是佐证。
分歧是,这个人做了什么?
他认为这个人很可能从香雪那里带走了什么消息,又或者给香雪传达了某个消息,有可能间接导致了香雪的自杀。
“酒夕”却坚信那个人杀死了香雪,理由是水囊。
水囊既然不是香雪的,肯定是另一个人的。而水囊掉在破旧的木地板上不可能没有发出声音,更何况还滚落了盖子、流了一地水,水囊的主人肯定发现了、却没有捡起来。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水囊是那个人故意留下的,目的是伪造自杀现场。
他惊叹于“酒夕”的推理角度,但却无法认同。验尸表明香雪死于窒息,且脖子上没有多余的勒痕,如果真的是伪造自杀,那究竟是怎么做的呢?
“酒夕”坦言自己还没有想到答案,但却倔强的不肯改变想法。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
西九岭画完最后一笔,将狼毫架在了笔洗上。虽然思路存在分歧,但两人得出的行动方针却是一致的。
他如此想着,看向手中刚刚完工的画像。纸面上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紧闭双眼、面无表情。她眉毛细长、嘴唇略厚,正是吊死在破屋中的香雪。
不管香雪是怎么死的,他们都决定明早去一趟西郊马场。一来是现场出现的马鬃,如果说平日里有什么养马的地方跟香雪有关,那无疑就是西郊马场;二来是甜雨最后说的话——上月初七从马场回来那晚香雪有点儿怪。
不止一条线索指向马场,那么马场多半有问题。
想起决定去马场时的情景,他露出无奈一笑,“酒夕”那家伙居然说为了调查方便让他画一张香雪的画像。问题是他只见过香雪死后的模样,这样的画像真的可以吗?
总比没有强啊!
当他提出质疑时,“酒夕”就是这么回答的,而且还笑得跟狐狸似的说:听说穹山弟子都是文武兼修,你一定可以的吧?
于是,作为一宗之主的他为了不砸穹山的招牌只得接下了这份差事、秉烛作画。
就在他收起画纸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丝陌生的灵气突兀出现。他目光锐利地转头,就见窗户上映出一个倒挂的人影,而短短一瞬间,那人影又消失不见。
西九岭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今夜阴云遮月,街道上昏暗不明,只有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洒下小片光亮,但也大多集中在城内,去往城门的方向则完全掩盖在夜幕之下。就在那片黑暗之中,一个黑衣人正踏着屋檐掠向城门。
他不做多想,纵身一跃追出窗外。
那黑衣人似乎有所察觉,带着面纱的脸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加快脚步奔向城墙。也不见他使用什么工具,只是纵身一跃便上了墙头。
西九岭跟着追过城墙,就见那黑衣人已经御剑向南飞去,看速度应该是个金丹。
这里还在冰帝的绝对领域,但保持金丹功力很难追上前面的黑衣人。他稍加考虑便将法力提升至了元婴,这样应该不至于惊动冰帝。
本以为很快便能追上,谁知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之后,那黑衣人竟然提升了速度——是个元婴!
一瞬间,他脑海中跳出了一个名字——飞云子。会是他吗?不,纵使住在凡人城镇的元婴不多,但偌大一个凌都皓城也绝不会只有一个飞云子,先入为主反而有可能影响判断。
元婴御剑速度极快,不多时他便看到了立在路边的界碑,碑上刻着“虬县”二字,出了虬县便离开了冰帝的绝对领域。
想到马上能够放开手脚,他唇角微微勾起,下一刻脚下的剑便越过了界碑。
但就在那一瞬间,耳边的风声发出了轻微的波动,西九岭立刻停了下来。四周景象如常,黑衣人还在前方,只是那御剑飞行的身影始终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纵使他停止不动也依然如故。
是幻境!界碑之后是一个早已布好的幻阵,那黑衣人的目的就是将自己引入幻阵!
他伸手握住剑柄,或许那黑衣人就埋伏在某处,正等待他破阵的时机偷袭。那样最好,那样他就能抓住对方了。
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剑气立刻在幻境上撕开一道裂缝,随后仿佛蔓延一般,四周景象接连出现裂缝,直到密密麻麻如同被击碎的铜镜,然后灵光炸开,无数碎片纷纷扬扬、消散半空,真实的景象在碎片之后一一显现。
脚下的路与幻境中别无二致,左右是树木林立,身后是虬县界碑,只是身前没有了继续逃窜的黑衣人。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潜藏在幻阵之后不是黑衣人,而是一个杀阵,一个元婴级别的杀阵!
被幻阵掩盖的不止黑衣人的行踪,还有一道道魔纹。随着幻阵解除,那些魔纹也开始启动,黑色魔气如一条条细线般从魔纹上蹿出、划出一道道弧线在空中交汇,然后越来越浓、越来越密、越来越粗,黑色笼罩了四周如同在路中间扣下了一个黑色的铁柜。
而铁柜的顶端,一条粗大的黑蛇渐渐凝结成形、张开巨口,魔气聚成的毒牙释放着不详的气息。
西九岭忍不住佩服起敌人的周密。用幻阵掩盖真实去向,同时把敌人诱入杀阵。如此一来不用露面也能杀死敌人,万一失败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还真是附和天神教的行事风格。
想着,他眯起了眼,黑色的瞳仁深处如有惊涛骇浪在翻涌。手腕轻轻一番,灵剑随即破空而出。
随着滂湃的剑气奔涌,从剑尖跃出一条巨大的蓝色水龙。水龙盘旋而上,缠绕住黑蛇的身体,张开威严的龙口。
一声龙吟响彻黑暗,夜空中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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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沄本来都要睡了,忽然听见旁边屋窗户打开的声音。这皓城的早春清冷,一过戌时街上就没人了,这会儿开窗能赏什么景?
她心存疑惑地打开窗户,没想到看见“齐鹤扬”踩着屋顶往西跑,大半夜跳窗是个什么操作?!
仔细一瞧,前面还有个黑衣人。
这下她可惊了,一个小金丹也敢追穷寇,万一有埋伏怎么办?想着,她回身抄起灵剑,跃出窗户追了出去。
城内不能御剑,待她追出城墙,先行御剑的两人已经不见身影。还好灵气的残留为她指明了方向,这才能御剑追赶,但考虑还在冰帝的绝对领域,她依然保持了金丹速度。
等到达虬县界碑的时候,不详的黑气已经笼罩在路中央。她暗叫不好,果然有陷阱,而且还是个元婴级别的杀阵!
这要是她没跟来,小金丹岂不是尸骨不存了!
顾不得身份暴露,她当即拔出了灵剑。可还没出招,就察觉到一股磅礴的灵气从魔阵内冒出。随后一声龙吟,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随着一道闪电滑落,黑色的魔阵在一片蓝光中消灭殆尽,一条巨大的水龙窜上天际、直入夜空。
化神之力!
苏晴沄瞪大了眼、半张着嘴,直勾勾盯着前方路面上唯一的身影——“齐鹤扬”!之前一直悬在他腰间的佩剑此刻已经碎成数段、掉落在地。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齐鹤扬”哪儿来的化神之力???
西九岭同样一脸震惊,他看到了一脸错愕的“酒夕”手上提着灵剑,显然是赶来救援的。他自然不会笑话对方一个小小金丹妄想破坏元婴杀阵,相反,他心底十分感动——那个为他抗下碎骨符的姑娘又来救他了。
但感动归感动,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解释刚才那一招水龙吟……
就这样,两人一动不动、四目相对,各自努力着寻找解释。索性都有灵气护体,不用担心被浇成落汤鸡。
直到水龙吟引下的天雨停止,苏晴沄才率先有了动作。她猛地向前跑了几步、伸着脖子探头张望,急匆匆问:“你家掌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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