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泉身子一颤,但仍没有说话。
“你们不要再冥顽不化了。”纪袁平的声音终于染上薄怒,“悬赏令早已发遍江湖,师父是念在你们尚无大错,又多年勤勉守矩的份上,才会对你们网开一面!我是为了你们好,才几次三番地过来劝说你们!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他紧紧攥着拳头,似乎仍在拼力克制怒火。林月泉闻言,终于动了动身子,下床穿上早已沾满泥污,辨不清颜色的鞋,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将饭菜拿出摆好。
“月泉……”纪袁平眼中露出惊喜,连忙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殷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答应我了?师父还在山上,宋樑师兄明日才到。我,我现在就去求他,说你想清楚了,说你愿意认错,愿意和江湖同胞一起……”
“我没有错。”林月泉冷冷开口,夹起饭菜,却始终未看纪袁平一眼,“翎竹和方恂师兄,也没有错。”
纪袁平怔了怔。
“你——你在说什么?”他似有些不可置信,那个一向温婉柔和的姑娘,怎会突然对着他,发出如此冰冷的声音?然而她仍未看他,只招呼韩冬冥道:“冬冥,你也来吃吧,今日饭菜,应该是安全的。我知道这几日,你肯定都没有吃饱。”
“……好。”韩冬冥看了纪袁平一眼,慢慢走到桌边,似还有些顾虑,又停了停,才拿起另一副碗筷。
纪袁平的神色却显得极为哀伤和愤怒:“你——在怀疑我吗?你竟然怀疑我,会在饭菜里下毒?!”
林月泉没有回应,往韩冬冥碗里夹了一块肉:“多吃点,别跟自己过不去。”
“……好,谢谢。”韩冬冥连忙接过,又忍不住往纪袁平脸上瞥了一眼。
“月泉,你是不是也入了魔?”纪袁平没有理会韩冬冥,只死死盯着林月泉,“为什么你不惜受牢狱之苦,也要替他们求情?为什么你非要说他们没有错——他们没有错,难道是我错了吗?是师父错了吗?是天下人,都错了吗?”
林月泉顿了顿筷子,终于将目光缓缓地转向纪袁平:“是,是天下人,都错了。”
这一瞬间,烛火映进她眼底,那温柔微热的颜色,竟似带了一痕悲悯。纪袁平愣怔片刻,突然站了起来。
“不自量力!狂妄至极!你——你就为了她——你们兄妹俩——”
他突然顿住,胸口起伏,半晌,却忽然再度软了语气:“你相信我好不好,你就听我的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不想你在这里受苦了,我只是想——”
“我哥哥怎么了?”
林月泉打断了他,手下竟不自觉地发起了抖。是啊,已经过去百日,哥哥他为何一次都没有来?他也去向师父求情了吗?他是——被关押在另外的地方了吗?
纪袁平顿了顿,看着林月泉紧张的神色,竟微微勾起了嘴角:“原来,你还有害怕的事情。我以为,你为了许翎竹和方恂这两个人,已经什么都不顾,也都不怕了。”
“我哥哥到底怎么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林月泉不应,只追问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纪袁平笑了起来,烛光半明半暗,衬得他面容似人似鬼。韩冬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明明盛夏将至,他却只好像被那诡异的笑容拽进了冰冷的湖水。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纪袁平后退一步,忽而又敛了笑,凝视着那张令他依恋、愤怒而不甘的脸,“就先活着,离开这间牢房吧。”
说完,又深深呼吸一口,转身踏出牢房,重重地锁上了牢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再也听不见了,林月泉闭了闭眼,似突然失去力气,向一旁直直栽倒下去。
“月泉!”韩冬冥连忙扶起她,“先去床上休息一下吧?”
“没事。”林月泉叹息一声,扶着韩冬冥手臂,重新坐好,“趁他们还没有拿走饭食,要先填饱肚子。你也先吃饭,我没事。”
“好……”韩冬冥犹豫着应了,但看她唇色发白,仍然极不放心,将饭菜推到她近处,“月清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林月泉简短地应着,不再多说,韩冬冥于是也闭了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此时此刻,所有语言都显得无力而苍白。月清兄安危不明,纪袁平和她,已彻底决裂,翎竹和方恂师兄……都还好吗?
他只恼恨自己无用,谁也不能救,什么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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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昧的牢房中一灯如豆,二人沉默地吃着饭菜,远远近近的蝉鸣声连成一片,和着夏日潮热的风,一缕缕吹进狭小的窗棂。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暗色的影子,隐伏在茂密的枝桠间,注视了他们很久,很久。
终于,树叶微微一动,那个影子悄无声息地跃下,几个瞬息,便彻底融进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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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方恂、宜娘、毓娘,分别带领三队人马,从松亭郡北城门乔装出城,而后沿三条不同道路,向杞安郡行进。许翎竹和唐璃也随后出了城,另取旁道,黑衣劲装,远远坠在队伍后方,悄无声息地摸向南青剑派。
一路风平浪静,无甚波折,俞州北部和南州丛林茂密,人迹稀少,更适合他们藏身。廿二日,云岫宫山顶不同往日安静,聚集了百余宾客,张灯结彩,行人络绎,倒是难得的热闹景象。正如吴成思所料,晚娘、沈乾夕、善朽大师皆携了厚礼,来为和然师太贺寿。
“沈楼主,近日一切安好?怎不见舒泠和沈楼主一起?”吴成思特意在众人离开主殿时,寻了空隙,往沈乾夕身边走了几步。
“舒泠不喜热闹,正巧世卿生辰就在几日之后,我便让她留在楼中,陪着世卿、世丞他们了。”沈乾夕轻摇玉扇,仍旧一副温和倜傥,万事随意的模样,“我一切都好,倒是吴掌门,看来近些日子,十分操劳啊。”
“沈楼主见笑了。”吴成思打了个哈哈道,“门派事务繁多,少不得要操心一些。”
看沈乾夕随行弟子不过十人,他将大部分兵力留在了织凤楼,也将舒泠留下,显然是同样察觉到晚娘动静,心中生了防备。织凤楼未与飞春阁结盟,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晚娘不可能将所有兵力都借给方恂和许翎竹,只有他们二人,再高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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