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川县周边村落虽还不是哀鸿遍野,却已仿佛有阎王殿中的小鬼盘踞村口,伺机便要索命。沿途行人寥寥无几,村屋深处隐隐传来啜泣和呜咽,偶见出门汲水的人,皆是面容惨淡,满目愁云。
不要说宗暮非了,就连许翎竹,也简直迈不开双脚。
“还要先去桂川县吗?”她问,他们离县城尚有大半日路程,“这里的情况,似乎并不好。”
“嗯,所以,我先不去了。”宗暮非道,视线随一个提着木桶的妇人进了屋,“我先去诊一诊他们的病,再做下一步考量吧。”
“好,我听你安排。”
“就先去这家吧。”宗暮非迈开一步,顿了顿,又回过身,取出两条宽布带,一条递给许翎竹,另一条自己围在口鼻处,“罩上口鼻,免得我们也被传染了。”
“嗯。”许翎竹听话地将口鼻围得严严实实,然后二人一道,敲响了那妇人家中房门。
不多时,方才打水的妇人开了门,看见二人,目光有些防备:“你们是谁?”
“大娘,冒昧打扰。”二人行了一礼,宗暮非介绍道,“我是大夫,听闻桂川县瘟疫横行,朝廷发下悬赏令,因此我们特意过来察看情况。”
“大夫?”妇人打量二人一番,似乎疑虑未消,“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悬赏令?”
“许是发在县城里,县城也染了瘟疫,那里面贵人多,自然更要紧些。”宗暮非温和地解释道,“不过,我既是大夫,路过此地,见到你们村子这番光景,万没有置之不顾的道理。大娘,您家里有病人吗?”
妇人不说话,似乎有些动摇,又似乎有些畏怯。
“那看来,是有病人了?”许翎竹轻轻一挑眉,“这位大夫啊,是江湖第一神医,和您见过的其他大夫不一样——您想必早已看过其他大夫,却未见病情好转吧?反正,您就当作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不如就让他试一试?”
妇人又看了许翎竹半晌,终于叹着气,让开身子。
“两位高人,我家男人……前些日子去过县城,回来就病了。”她叹息着,引二人去往里屋,“我没有请大夫,这附近哪里请得着大夫,只怕都去县城里了。村子里十几户人家都有人染了病,也都是前不久的事,大家都说,这病是从城里传来的。”
说话间,二人进入里间,这妇人的丈夫躺在床上,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正高热未褪。宗暮非紧皱着眉,在床边坐下,将指尖搭上那人手腕。
片刻,他松开手,又去摸了摸那人额头,回身问妇人:“他是才刚入睡,还是一直未醒?”
“不是,早上都醒着,但一过未时,就要昏昏沉沉地睡了。”妇人道。
宗暮非拧着眉想了想,又扒开那人眼睑和嘴巴察看了一番。
然后他掏出个本子,记了几笔,又问那妇人:“这几天吃过药吗?他昏睡时,可有惊搐之症?清醒时,可有咳喘之相?”
“没有,那个,没吃过药,”妇人绞着双手,显得有些局促,“我哪懂什么药,也没有大夫,总不能乱吃,就给他喂些清水……醒着的时候,倒没什么,但夜里,的确偶尔会有抽搐。”
宗暮非记下了,又问:“早上身子是否会凉一些?”
妇人点点头:“是,白日里发热倒不严重,待到入夜,身子便会发烫得骇人。”
“哦。”宗暮非再次将手指覆上那人手腕,妇人忧心忡忡地等了半晌,始终不见宗暮非动静,忍不住问道:“大,大夫,我男人这病……”
“没事,能治。”宗暮非说完,呼了口气,松开手。
“你已经想出了法子?”妇人还未说什么,许翎竹就已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倒还没有。”宗暮非瞟了许翎竹一眼,碍于他人在场,为了保持形象,他没有多说,从行囊取出一套银针,在大椎、曲池、合谷、外关几处穴位各插入一枚。
“村里其他病人,也是同样症状吗?”宗暮非一边下针,一边又问道。
“我知道的几个,都是这样。但……”妇人踟蹰道,“后来,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都不出门走动了,我也……不敢肯定。”
“嗯,没事。”七枚银针很快放置妥当,宗暮非收好包裹,起身叮嘱妇人道,“我去其他人家问一问,两刻钟就回来,劳烦你在这照看片时,别让他翻身,压到了针。”
“啊,是,是。”妇人忙不迭地应了,坐到床边。
离开妇人家,宗暮非沿路敲门询问,一连问了五家,果真每家都有病人,甚至有一家四口人都在床上高热昏睡,他们二人敲门良久,无人应门,翻墙进去才发现。
所有病人,症状也都相似,清晨尚且清醒,未时,最多申时之后,便一直昏睡,直到次日清晨。甚至发病突然,症状单一,夜中惊搐这三点,也几乎一模一样。离开第五家,宗暮非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坐下,蹙着眉心沉思起来。
眼底却光影晦暗,像蒙了厚重的尘灰。他垂着眼睫,没有叫许翎竹察觉。
许翎竹并没有注意他的神情,正向村子远远地眺望。初夏的太阳暖烘烘地烤着空寂无人的小路,时而微风吹过,草叶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宗暮非从石头上起身,她才问道:“想出答案了?”
“没有。”这时没有旁人,宗暮非终于能甩给许翎竹一个白眼,“你当江湖上其他大夫,还有那些宫廷御医,都是傻的吗?如此轻易能解,也不需要我来了。”
“那你刚才几针,有什么说法?”许翎竹也不恼,跟着他往那妇人家走去。
“只是解表退热,能有多少效果,我也说不好。”宗暮非微顿,“该如何治,我现在也没有把握,不过,总要有人来试一试。”
拔出银针,那人额头温度似乎略微下降了一些,但周身无汗,热退也不明显。宗暮非皱着眉观察半晌,最后直起腰,对许翎竹说:“看来,这个方法不行。”
虽如此说,倒没有太多懊丧的神情。
那妇人却着急了,趋步上前,又不敢碰宗暮非雪白的衣袖:“大夫,求您一定救救我家男人……”
“嗯,我会救他,不用担心。”宗暮非回身对妇人笑笑,语气温和而笃定,“这才用了一种法子,我还有一百种法子,不急。”
“啊,那,谢谢,谢谢大夫……”妇人连忙弯着身子,不住地道谢。
“我得出去一趟,我身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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