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于影长长叹息,目光从遥渺的曾经渐渐抽离,“自那天起,我也没有再见过他了。”
又顿了顿,“这么说不太准确,远远见上一面,还是有的,只是他从来不曾察觉罢了。”
说着,仰头饮下一大口酒,惯常辛辣的味道突然窜进胸腔,仿佛有细碎而永不熄灭的火在心口处竟夜燃烧着,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我……”许翎竹迟疑许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很诚恳地道,“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于影和韩冬冥之间的故事,应该是与她无关的。但她好像,并不能全然置身事外。
可是安慰也好,怀念也好,于影想要的,大概不是这些回应。
“没关系。”于影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只是想,这些事,以后再没有机会说了。你无需为此介怀,就当是一些醉话吧。”
许翎竹默了默:“所以,你不杀我,是因为冬冥那时救了你?”
“是。”于影承认得坦然,“我已经无法还他了,这笔债,就还给你吧。”
许翎竹垂眸,神色微黯:“我也欠了他一条命,却不知道该如何还了。”
“你若想还他,就好好活着。”于影安静地看着她,“你的命,是他用命换来的。他宁死都要保护的东西,也请你务必好好保护。”
许翎竹顿了顿,蹙眉看向于影:“我的命,我自会珍惜,可你今日不杀我,我也未必会念及这份恩情,或许有一日,我还会再来杀你。”
于影静静一哂,转过头,望向半空里的皎皎月光:“好。”
“什……什么好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于影没有回头,月光映进眼底,遥远似空明,“算算日子,我大约会在除夕前死去吧。”
“你——”许翎竹气得不行,浑忘了不久前还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明明是她,“冬冥说得真没错,你这人,怎么整天把死挂在嘴边,也不怕不吉利!”
于影一怔。
他终于转回目光,夜色冥冥,他却仿佛看到了八年之前那个云霞旖旎的傍晚:“许姑娘,你大概忘了,我是一个影卫,是一个杀手。生死这种事情,如果不看开一些,要如何活下去?”
许翎竹咬了咬下唇:“你能不能……你有没有可能……”
“没有。”于影毫无迟疑地截断了她的话,“我是南青剑派的影子,影子,无法离开主人而独自存活。”
许翎竹终于也沉默了。
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不再说话。朔风萧萧,只有坛中清酒,是寒冬时节里最后的温度。月亮无声西移,东方天际尽头,泛起了苍白的光亮。
“你该走了。”于影突然道,拎着已经见底的酒坛站了起来。
许翎竹也扶着树干起身,将酒坛放在一旁地上。借着一点初晨天光,她终于能勉强看见面前那人的脸——瘦削的身形,冷峻的容色,漆黑清淡的瞳孔深处,仿佛燃着一星脆弱的灯火。
末了,许翎竹垂下眼睫:“好,那我走了。”
说谢谢,说抱歉,似乎都太轻飘虚无,他也根本不需要。
他与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叮咛,道别,都没有意义。
于是她不再说什么,转过身,略微停顿,便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告诉方恂,我在黄圩村等他。”
许翎竹脚步微顿,但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应,绕过层层树影,终是消失在了林野深处。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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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翎竹来不及仔细处理周身伤口,昼夜不休,快马赶回了栖归楼。
她几乎是从马背上跌进楼中,几个弟子见了急忙上前扶她,另有弟子匆匆去通知方恂和宗暮非——一刻钟之前,宗暮非和唐璃才刚回来,此时应该正在向方恂回禀行程。
“我没事。”许翎竹笑笑,嘴唇苍白得半分血色也无,“方恂在哪?宗神医回来了?”
“不多时前,刚刚回来。”那弟子忧心忡忡地扶着许翎竹往楼中走,“已经有人去叫方楼主和宗大夫了。您这身伤……”
“和人打了一架,没事。”许翎竹没有多说,弟子也不敢再问。只是,能将许翎竹伤成这样的人——这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人吗?
弟子将许翎竹送去主楼二层议事厅——再往上层,就是楼中弟子不得随意踏入的领域了。她椅子还没坐热,就见一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听说你受了伤?——天啊,你,你怎么能伤成这样?”宗暮非大呼小叫地坐到她旁边,扯过她的胳膊就开始检视伤口,方恂和唐璃走在后面,方恂神色凝重地向那弟子挥挥手,弟子退出议事厅,知机地将门关好。
方恂走向许翎竹,唐璃却站在门边未动。这里是二层,隔墙有耳,总该稍作防范。
“你去了……”方恂话音稍顿,“南青山?”
“是。”许翎竹笑笑,面容苍白,那双眸子却晶亮得有如辰星,“看来,你已经猜出我去做什么了。”
方恂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目光愈加深邃。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一路来不及包扎,可能流了不少血,没什么力气罢了。”许翎竹笑着安慰道,然后侧头看向宗暮非,“宗神医,我这全身上下,可没有一处致命伤,你能不能不要发抖?”
“我哪里在发抖?是你在发抖。”宗暮非嘴硬地说,可他不只是指尖抖个不停,就连声音也不平稳了。
他很清楚许翎竹武功之高,她这次去找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方恂没和她一起去呢?
许翎竹叹息一声,也不拆穿他:“对不起,这次是我任性了。”抬头望向方恂,“他左肩被我刺伤,瞧着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
方恂依旧沉默。沉默地,望着她。
许翎竹撇撇嘴:“他确实武功很高,比我略高一些。你的武功也比我高,但我有些不能确定你们谁更厉害。不过,我也不是好对付的,他现在左肩伤得严重,绝对会输给你。”
方恂深深凝注着她,半晌才哑声开口:“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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