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会出来后,杜思贝走向海边,在远离音乐和人群的地方点了根薄荷烟,猛吸起来。今晚公布的升职名单里没自己名字,杜思贝有点烦。
她来公司四年,从端茶送水的底层小职员爬到部门总监助理的位子,终于熬到公司开放升职岗位。杜思贝成绩名列前茅,她连今晚升职后要发的朋友圈感谢小作文都编排好了,结果领导选了另外一个竞争对手。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挺微妙,杜思贝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抽烟。
她站在阴暗的角落,眯着眼打量珠光宝气的酒会现场。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尤其她领导,举着酒杯一桌接一桌地敬酒,喝得颧骨通红。按理说这种时候,杜思贝作为总监助理也得前去作陪,替领导挡几杯酒,但她觉得过去几年的付出实在讽刺,她在饭局上喝的酒还不够多么?到头来落得什么结果。反正领导很快也要调职,她没必要那么辛苦了。
听说公司今年高层大换血,美国总部出了个紫薇星,那人用两年时间把一款叫“毒药”的香水做成美国销量第一,过不久就要空降中国,摇身一变成为亚洲区首席执行官。
同在职场,有些人就是他妈的命好。
杜思贝靠上海滩边一棵棕榈树,对着洛杉矶的夜空吐了口烟。
西海岸的晚风拍在杜思贝脸上,有夏天里大海的咸湿气息,还有椰香与葡萄酒的甜意。
换个思路想,今晚心情再不好,杜思贝也是随公司来美国出差了,她该享受这趟假期。
这时有一个人摇晃着红酒杯从光影处走过来,越来越近。大概是发现站在棕榈树下的竟然是个女人,这人步子稍有迟疑,但还是站到了杜思贝身边。
杜思贝不乐意了。这边一排的棕榈树,非得站她旁边吗?是想搭讪还是怎么着。
她皱眉抬起头,心里动了一下。
一个男人,身材修长,穿价值不菲的白色西装,微弱的灯光映出他高挺的鼻梁,下颌线条锋利,配上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轻易让人联想到“生人勿近”四个字。
如果他不向自己走来,杜思贝是不敢主动走过去的。
男人感受到直白的视线,低头看过来,杜思贝慌忙转眼盯着星空。
还好这片没什么灯。再说大晚上的,她一落单女性留意靠近自己的陌生男人也很正常。
男人从口袋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他对杜思贝抬抬下巴:“借个火?”
杜思贝有些意外他的开场白。她看回自己手边,薄荷烟已经燃烧到尽头,在晚风中跳跃着快熄灭的橙红火光。
“行啊。”
她下意识摸向大腿,想起今晚穿的是黑色紧身裙,没荷包,又来回摸索胸前,终于在衬衫右口袋找到了打火机。
“给你。”
杜思贝把打火机递给男人,他却没接,而是嘴角叼烟,视线玩味地落在杜思贝脸上,似在回味她刚才一番动作。
杜思贝不自在地沉默了一下:“是要我帮你挡风还是……”
话音未落,男人俯身而来,含在嘴里的香烟像一根小型探测器,戳在距离杜思贝三公分处。
距离骤然拉进,杜思贝呼吸一重,闻到男人身上的香气。
喷香水的男人容易给女人留下轻浮的印象,但这人身上的味道沉稳极了,清新又阳刚。杜思贝无声吸了下鼻子,那气味顿时舒服得她头皮发麻。
“帮我点一下,谢谢。”他含着烟,说话时含混不清,声线也变暧昧。
杜思贝心跳快了些,拱起手给男人挡风点烟,按了几下打火机都没点着火。
她手臂微微颤抖,“……快没油了,不好意思。”
男人垂眸看着烟头,低低嗯了一声。
海风大了起来,火苗刚冒尖,又颤颤巍巍熄灭了。
男人便在风声中也抬手围住打火机,像保护今晚唯一的火种。
两人掌心里渐渐有了火烛的形状。
男人腮帮往内收拢,轻轻一吸,烟丝很快烧焦,发出蜷曲的声音。
他拿开烟,对着黑暗吐了口雾,这才转回脸问,“来一根吗?”
“不了。”
收好打火机,杜思贝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我一天只抽一根烟。”
男人蓦地笑了,“是吗,好有原则啊。”
他没再说话,安静地吸烟,两人一起看向远处酒会辉煌的灯火。
他们身后是著名的圣莫尼卡海滩,这个点没有游客了,海浪温柔地拍打上无人的沙滩。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喝酒?”沉默了会,杜思贝扭头问。
男人望向光明的眼里毫无波动,过了几秒,他低声说,“你怎么也没跟他们一起喝酒?”
用问题回答问题,杜思贝听过一个说法,这是聪明人的特征之一。
“没劲,太虚伪了。”那老实回答问题的她或许是个笨蛋。
男人看她一眼。
杜思贝往棕榈树的树干上摁灭了烟,把烟头扔到脚边的沙地上,踢了点沙子盖住烟头尸身:“难道你不觉得?”
“时尚业最不缺的就是酒会,开来开去都一个样。”她踢着脚尖轻笑。
“每个人拼了命地伪装自己抬高身价,动不动就是最近做脸花了多少个W,一级市场还是二级市场又出了什么投资风向,要实在没有可置换的资源,就考虑一下男女之间的事情。”
男人有张不动声色的脸。他听杜思贝说完,喝了口杯里的葡萄酒,慢慢说,“你总结的挺到位,但还漏了一条。”
无论姿态还是语速,男人变化总是缓缓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相比之下,杜思贝的反应迅速多了:“我漏了什么?”
“他们对外永远宣称单身。”
“哈哈哈,你说得太对了!”
杜思贝笑着抱起胳膊,语调轻快:“但首先声明,我目前确实是单身哦。”
今晚或许没那么糟。西海岸的夜晚,有晚风,沙滩,她和素不相识的英俊男人一起抽烟,聊天。
暧昧,轻盈,像猫儿扑出爪子捉一只蝴蝶。
但男人没再接话,无声地吸着烟。杜思贝有点尴尬。
“明天是我来美国出差的最后一天了。”
她冲男人笑了笑,“如果我想一个人逛逛,你有什么推荐的去处吗?”
“出差?”男人淡漠的眼底微起波澜,“你从中国来的?”
“嗯。”
“中国上海?”
“是。”
答完这句,男人视线有了九十度的转向,他扭过头,今晚第一次认真地端详杜思贝。
她撩了下耳边碎发,“怎么了,你也是一班飞机来的?我没在公司见过你啊。”
男人这次回答十分干脆:“不是,我在总部。”
“洛杉矶挺多好玩的。”他顿了顿,“但你一个女生要注意安全,在海边散步看看日落就行了,晚上早点回酒店。”
他倒是霸道地替自己安排好了行程。杜思贝笑笑,“你就不问我明明是跟同事一起出差,为什么要一个人玩?”
“这还需要问吗。”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抽出嘴里的烟头,吐出一道细细的白烟。
他嗓音微沉,“你如果是合群的人,今晚不会跟我站在这里。”
“这么说你也不合群咯?”杜思贝歪头看他。
男人没反应。
他左右看了看,这附近没垃圾桶,他就垂手虚虚捏着烟头。
真是有礼貌的好市民。
杜思贝胆子忽然大了起来,抱臂的上半身探得更近,直勾勾盯着男人英气的侧脸,“你明天是一个人吗?你要能陪我一起走走,我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男人不解地看向她:“我就安全了么?”
他又问,“你对陌生异性从不设防的么?”
陌生异性,陌生的英俊异性。两者差别很大好吗。
杜思贝嬉皮笑脸,吸入一点尼古丁就微醺:“有你这么帅的坏人我也认了啊。再说有啥不放心的,我们是同事嘛。”
男人应该被女人夸惯了,有人说他帅他习以为常,反而“同事”两个字让他眯了一下眼睛:“我记得公司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跨国的也不可以。”他补充。
“我只是邀请你陪我散个步诶,你想到哪去了哈哈哈!”杜思贝大笑出声。
男人皱眉,别开视线,喝光了杯里的酒。
杜思贝:“而且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也许我哪天就升职来到美国总部,跟你同一国办公了。”
男人意味不明看着她:“是吗。你是升职名单里的哪一个?”
“……我只是,唔,打个比方。”杜思贝心虚,“今晚没有我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不说我了,你也有可能被调到中国上班啊。”
“……”
这话仿佛触到男人某个情绪开关,他呼吸顿时一窒。
杜思贝循声垂眸,他手指间的烟头居然被搓成了麻花。
光是想象来中国,他一个淡人就这么大反应?
“谢谢你的火,我先失陪了。”男人抿直了唇线,抬腿走向熙攘的人群。
他的背影也很挺拔,肩宽腿长,浓郁的夜色将他的白西装渲染得愈发矜贵。
想到酒店空旷冷清的单人房间,杜思贝的心往下一坠。
她对着男人背影大喊:“你不想聊工作我不聊就是了呗,干嘛掉头就走呢?”
陪陪我啊。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眼里写满冷淡:“你误会了。烟抽完了,我得回去敬酒。”
他抬了下手中的空酒杯。
“但你不是也很讨厌那群虚伪的家伙吗?”杜思贝的声音被空旷的海滩吸收了。
她更大声说,“讨厌做那种事就不要做啊!难道你还没受够这里吗?无穷无尽的假笑,应酬。你陪着笑脸给领导们敬完酒又能怎样,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还是会一脚把你踢开,反正永远有大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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