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后,艾涅斯特轻声说道。
“我本来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那是语调没有起伏的,感情成分也近乎于无的声音。
“可是当事实展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话,我的人生又算的上什么?
人不是光凭着惯性就能活下去的简单的生物。
对自身价值的否定、对感情的否定、对他曾经奋斗过的道路的否定,是艾涅斯特最难以承受的。
“其实,维因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几年前,我从高处狠狠地摔了下来。经历了被嘲讽、被蔑视、甚至被背叛的局面。
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一无所有。
“那你之后是怎么做的?
艾涅斯特问道。
“我失控了。我释放了自己的破坏冲动,伤害了很多人。这其中也包括了无辜的人。
维因坦然地回答。
艾涅斯特定定地盯着他。
“但是你却要阻止我吗?
“没错。
“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不讲理吗?
艾涅斯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但维因反而笑了。
“是啊,我就是不讲理。不可以吗?
他如此痛快地承认,反倒令艾涅斯特不知该如何反应。
“正因为如此,我能明白一点你的感受。不管是哪种形式,不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人都需要那一点价值。否则,那就太痛苦了。
“是啊。
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这是艾涅斯特从未说出口的话,也是他深深埋在心底的一句话。
人的心理总是矛盾的。
隐瞒的人是他,下意识地希望别人能理解自己痛苦的人也是他。
可是在他保持沉默的情况下,这样的人又注定了不会出现。
但是,一向喜欢讽刺的维因却没有借题发挥。他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握紧了艾涅斯特的手。
……
在那之后,艾涅斯特没有再说话了。或者说,已经疲惫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但这也意味着,艾涅斯特的OOC值偏向稳定,暂时抑制住了报社的冲动。否则,再怎么虚弱,他也肯定会向另一个自己传达关键信息。
意识到这一点后,格雷
简直想哭。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总算不需要用武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真的不想在这个关头上演“我杀我自己”!
艾涅斯特已经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只要稍微推动一把
格雷并不觉得两个马甲之间有多深的友谊。但是他们身上恰好具备对方所需要的东西。
对维因来说曾经的失控事件是他坠入深渊的起点也是他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今天看到的似曾相识的场面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促使他面对过去。
维因实际上是想通过阻止艾涅斯特来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
而对艾涅斯特来说他需要一个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能肯定自己价值的人。这个人并非一定要是维因但必须要有人给他提供一个维系理智的“锚”。
比如说——他身为英雄的最后一点骄傲。
在解决了最紧迫的问题后格雷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注到罪魁祸首的身上。
那封打得他措手不及的、满怀恶意的信到底是谁写的?
卡诺恩和里夏尔第一时间被他排除在外。他们虽然知道一部分真相但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火上浇油的事。
除了他们又会是谁?
虽然写信人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但在字里行间他也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一些信息。
首先他为了取信于艾涅斯特而提供的那些资料确实是真的。
像布瑞斯王这样谨慎多疑的人除非是他特别信任的心腹否则根本没有条件接触这样的机密更不用说把资料带出来了。
也就是说写信者必然能频繁出入王宫而且具备不低的地位。
能用简明的语言解释清楚那场手术的意义说明他掌握着一定的魔素学知识。
况且他还知道奥尔菲监视者的身份。这说明了他不是像卡诺恩那样在机缘巧合下知道的真相。
这位自称“有良知的人”还在信中将矛头指向王子安格斯刻意挑起艾涅斯特对王族的不信任感。
但事实上“安格斯王子的表现促使自己下定决心”这段话隐隐暗示了他知道真相后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是不是说明了他自己才是自始至终参与了这一进程的人?
其实早在看到这封信之前格雷就对安格斯
的表现心存疑虑。
安格斯王子——也就是现在的安格斯国王,他虽然是布瑞斯的孩子,但性格却与父亲截然相反,有着与施政者的身份不相符的善良与正义感。
原作里布瑞斯被杀后,安格斯从父亲遗留下来的机密文件中,知晓了艾涅斯特陷入绝望的缘由。虽然此前一直不知情,但他还是怀着沉重的责任感和愧疚感,想尽力挽回和弥补这一切。
可惜在原作的环境中,他的努力注定了于事无补。
但在格雷杀了布瑞斯后,安格斯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样,用非常平常的态度来对待艾涅斯特。
是谁阻碍了真相的传递?
能得到布瑞斯的信任的人。有条件接触、能抢在安格斯之前销毁或藏匿机密文件的人。具备能无声无息入侵军部实力的人。掌握着一定的魔素学知识的人——
不是刚好有一个群体符合这样的条件吗?
——宫廷术士!
那群站在罗兰迪亚术士顶点的、专为王家服务的精英。
在暗害艾涅斯特的过程中,如果布瑞斯要派人去与学院沟通,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选了。
如果格雷没有猜错的话,写信者应该就隐藏在这一群体之中!
一想到幕后黑手身处王宫之中,在原作中还始终都没有被人发现,格雷就不禁感到了一丝心惊。
但麻烦的地方在于,宫廷术士的成员并不少,以格雷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量,很难再进一步缩小范围。
而且他们一般采取值班制,轮流负责王宫的警戒和魔导器的维护工作。格雷在刺杀布瑞斯的时候,也只遇到了两名宫廷术士。
更多的人,则像卡诺恩这样,隐匿于黑暗之中,平时根本接触不到。
而且,即使猜出了敌人的身份,格雷也没办法去调查。
靠谁?维因吗?从理论上来说,他根本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靠艾涅斯特吗?他不怎么认识王宫里的人,更无法信任安格斯。从不OOC的角度来说,他能说出先前那番话就是极限了,不可能把一切向维因和盘托出。
但格雷并没有太过灰心。
因为幕后黑手绝不会仅满足于写一封信。
他告知艾涅斯特生命的期限。告知他王族的残酷行径。告知他唯一一个能敞开心扉的朋友,接近他乃是别有用心。
装模作样地为他的遭遇感到义愤,煽动艾涅斯特内心的憎恨。
这只会
是他计划的开端。
但不管写信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要当他发现,靠书信这样藏头露尾的方式,无法真正动摇艾涅斯特的时候,格雷的机会就来了。
即使要付出相当高的OOC值作代价,即使要拼上性命,他也一定要在幕后黑手接触自己的时候,抓住他,或者——杀了他。
格雷虽然一直在尽力避免伤人性命,但在面对这种用心险恶,可能是引发世界危机的幕后黑手的时候,则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打算。
一想到能真正地解决世界的危机,他就感到自己久违地振奋了起来。
只是当这股情绪退去的时候,格雷突然有点头疼。
他面临着一个很简单,也很现实的问题——他们怎么回去?
艾涅斯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指望他自己回住处无疑是不现实的。
可是维因也好不了多少。艾涅斯特面对别人时小心翼翼,伤害自己时倒是一点也不手软,直接一剑来了个对穿。虽然用治愈魔法暂时止住了血,但是伤口本身不会那么快消失。
现在,他这个伤员还要负担起照顾另一个人的任务。
怎么会有这么悲伤的事?
格雷(维因Ver.)一边在心底诅咒着写信人,一边把艾涅斯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把他搀扶起来。
这个动作理所当然地牵扯到了伤口,产生的疼痛让他小小地呻/吟了一声。
等等,为什么维因被艾涅斯特捅了一剑后还要救他?
把他丢在这里不也行吗?
维因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艾涅斯特,竟然在放开手的诱惑前纠结了许久。
但最后,他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迈开了脚步。否则在这里躺一晚上,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啊,这么一想不禁更加悲伤了。
……
令格雷惊讶的是,坎特贝尔的灯依然是亮着的。
虽然他和汉斯打了招呼,但对方依然在等着他。
“格雷……还有泰恩斯?你们是怎么了?
汉斯一直在留意外面的动静。此时看到搀扶着艾涅斯特的维因,顿时慌了神。
“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一连三个问题,让格雷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为汉斯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还是为今天为什么没穿深颜色的衣服出去而后悔。
现在血迹那么扎眼,让他想否定都难
。
既然已经被汉斯发现了,而且自己也筋疲力竭了,格雷干脆自暴自弃地走进了店里。
他弯下腰,把另一个自己放到了他最常坐的椅子上。光是这一个动作,都耗去了格雷最后的力气,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有些佩服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后,居然还能走那么远的路。
看到他这副样子,汉斯再次焦急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先前被血迹吸引,关注点都在格雷身上。现在借助了店内的照明,发现那个常来店里的年轻人状态也称不上好。
他的眼睑低垂着,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白色,意识也不太清醒,甚至无法对外界做出有效回应。
汉斯不禁有种不真实感。他们白天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一个受了伤,一个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泰恩斯的病症发作了。我正好碰到他,就把他带回来了。
格雷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实话。毕竟艾涅斯特现在的状态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而且以后这样的发作还会再出现,很难用单纯的“没休息好或是“营养不良蒙混过去了。
“什么?他得的是什么病,严重吗?
汉斯有些震惊。
他知道泰恩斯的身体不太好,毕竟他和格雷相遇的契机就是因为他倒在了路上。但汉斯没想到,对方的情况竟然这么糟糕。
格雷疲惫地摇了摇头。
“挺严重的,但是……目前没有什么好办法。
“怎么会这样……
汉斯喃喃地说道。这个虽然看上去难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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