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在身后,丝毫没留心听那伶人唱了什么,陆冠山勃然大怒,其余宾客脸色同样好不到哪去,下人见情况不对,连忙将台上的伶人请了下去。
褚居墨凝眉盯着台上,正欲说些什么,就见陆冠山敛了神情,重新挂上那副假笑,捋了捋袖摆道:“让褚大人见笑了,这样重要的场合,那伶人竟唱错了一句,怠慢了大人,实在罪该万死。”
说罢,传令下人:“日后刺史府不再请用这家戏台班子。”
褚居墨神情莫名地看了他一眼,“陆大人客气了,褚某不通乐理,倒是没听出来有何不妥。”
下人应是,筵席接近尾声,有了这小插曲,坐下宾客纷纷失了兴致,寻了借口便提早离去,陆冠山并未多加挽留,倒是冲褚居墨笑道:“哎!褚大人远道而来,陆某又与您一见如故,见您啊就跟见自家兄弟似的亲切,自然是要好好款待一番,若是褚大人不嫌弃,可在府上小住,也方便商议赈灾一事。”
此话正好应了褚居墨心中所想,便不假推辞地应下了,随着陆冠山及一众下人穿过一道道长廊,入了西偏院。
裴知绥原以为沈偃来这一回,是为了跟褚居墨说些什么,正要动身跟上去,就见他拉住她的手臂,道:“不急。”
正疑惑着,树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垂眸望去,来人巧施粉黛、光彩照人,正是方才台上的数名伶人。
好好的一桩活计,三两句就毁了大半,陆冠山当众表明不会再请她们唱戏,放眼满浚州城,谁又敢请得罪过刺史的戏台班子呢?
班主挠了挠光溜溜的秃头,长叹了口气。
其中一位小童不明就理地开口道:“方才采月姐姐明明没唱错,为何刺史一口咬定她唱错了词,要赶我们走呢?”
歌伶采月连忙回头捂住他的嘴,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斥责道:“不可口出狂言!大人说唱错了,那就是唱错了。”
小童不忿:“莫要蒙我,这戏分明就是这样唱的,刺史大人就是看不惯我等戏子,出言捉弄我们呢!”
班主压低了声音,怒道:“够了!谁给你的胆子在背后议论大人是非?今日没你的饭吃,罚你一人整理完所有头面,回屋面壁思过去!”
小童嘴里似乎嘟囔了几句,但声音太小,她们在树上并未听清。
一行人的交谈声逐渐隐没在风声里,藏于繁叶中,窸窸窣窣地抖了下枝桠。
裴知绥忽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的话本《枕中记》,讲的便是一位贫穷书生进京赴考,路上受神仙点化,做了一场黄粱梦,考取状元、迎娶公主、出将入相,享尽荣华,最终成了一代奸佞。
方才台上唱的些许片段,便与话本中的内容重合。
她将心中想法道出,沈偃却并无诧异,她猛地想起什么,倏然起身直直盯着他,不可置信道:“幼时你收去我一箱话本,竟是自己偷偷看了?”
他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一双薄而干净的手捂上她的嘴,嗓音低沉:“先别动。”
掌心猝然贴上一片柔软,他怔了怔,藏在袖中的指尖微蜷。
“快去搜!人就是往这边跑的,竟有宵小敢闯刺史府,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搜出来!”
树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怒喊,数十名府兵手持棍棒鱼涌而过。
凝神间,身后的粗枝倏然一坠,眼前罩下一片阴影。
二人警惕地转过身去,对上一个黑衣蒙面人,大半张脸裹在面巾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随后双眼微眯,似有些失语。
沈偃唤他:“被发现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扯下面巾,才发现是隗二。
“原本东西已经快要得手了,西偏院忽然来了一行人,他们动作迅速,属下来不及将东西带走,还被人发现了踪迹,眼下他们正四处搜寻。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隗二说的一行人,约莫是陆冠山和褚居墨,方才他们便是往西偏院去。
沈偃问道:“西偏院有何端倪?”
“都搜遍了,没找到!”
“树上搜过没?”
家丁去而复返,手持着火把步步逼近,马上就要走到他们落脚的这株树下。
沈偃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嗓音依旧不急不缓,“抱紧了。”
她依言照做,就见沈偃抬脚往树干一蹬,二人轻飘飘落在府外后巷,隗二紧随其后。
“这边!快来!人翻出府了,快去通知前后的人手拦截!”
长巷两侧隐隐有微弱的红光攒动,似是有人提着灯笼从两面包抄,沈偃脚步一顿,牵着她的手转身藏进一处荒废破败的小院中。
隗二顺手将门带上,瞥见院中两侧的小楼时,愣了一瞬,声音中带了些欣喜:“主子高明,竟能在此等危急关头找到藏身之所,且还是怀远法师曾居住过的小院!”
沈偃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裴知绥有些疑惑:“怀远法师?不是城外的那位吗?”
隗二解释道:“怀远法师中年皈依佛门,而在此之前,只是个贫穷的小伙计,靠在客栈打杂养家糊口,上有老母,下有幼妹,生活艰难。”
门外两路人马汇聚,搜寻无果后,转头去了别的巷子。
隗二凝神听了一会,待人走后才继续道:“方才属下正要回禀,主子让我去调查的怀远法师,恰与浚州刺史陆冠山乃积年老友。二人年少相识,穷困潦倒时曾是至交好友,后来陆冠山进京赴考,又攀上了京中的远房亲戚,谋取一官半职,借助关系步步高升,最后坐到了刺史的位置,怀远法师在同年剃度出家。”
“听闻原先二人关系不错,陆冠山还给他置了宅子,想来就是现下我们所在的这一间。后来不知为何,二人意见相左,渐渐断了往来,半月前怀远法师于城外山神庙圆寂,陆冠山感怀故友,带领官员富商前往庙中做了场盛大的法事,此后那庙的香火便旺了起来。”
她仍觉得有哪里不对,既是挚交,岂会让故友的旧宅蒙尘荒败?陆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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