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没有骗她,这藏云山,确实山迢路远,马车行了大半日,也还未见其踪迹。
枯坐无聊,宋予慈与沈沛,一言一语,漫无边际聊了许多,后来,说起了为何要振兴陵山郡的茶业。
沈沛一面给宋予慈斟茶,一面慢悠悠解释着。
陵山多山,又地处大炎腹地,本不是个天资优渥的地方,奈何太祖看中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才定作陪都。
有了这个身份,原本穷僻的陵山郡,人丁日渐兴旺,朱门大户,亦是连绵不绝。
“只是,此地终究不适宜耕种,加之水陆皆不通畅,当下的繁华,全靠着天家的一分眷顾,可又岂是长久之计?”
宋予慈抿了几口茶,靠着窗阑,听着沈沛的解释,不无认可。
“所以,世子就想起靠发展茶业,带动百姓生计,再互通有无,重振陪都?”
沈沛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过了一晌,又开了口,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
“除此之外,公子或许也知晓,当下皇城里,并非风平浪静。”
沈沛豁然提起皇城,宋予慈惊讶之余,更有些疑惑。
皇城里的不太平,也并非是个秘密。
大炎上下,对于太子与大皇子相争之事,也都略有传闻。
只不过,寻常百姓嘴里的,多是添油加醋的道听途说,能有三分真,都已算不错。
今日蓦地从沈沛嘴里听见,宋予慈很是费解。
她不明白,传闻中,最是谨言慎行的太子心腹,为何要跟她提起权斗。
“世子所说,可是东宫与……”
“没错。”
还未等她说出大皇子,沈沛即刻打断了宋予慈,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坐近些。
不知沈沛葫芦里卖什么药,宋予慈犹豫了一瞬,还是起了身,往沈沛身边挪去。
当下乘坐的这辆马车,虽已称得上宽敞豪华,终究空间有限。
宋予慈不得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挪动,因此,错过了沈沛眼底闪过的一丝得意。
“咳咳,世子想说什么?”
几乎与沈沛挨在一起,宋予慈转过头,压低了声,犹如耳语。
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沈沛眼底含笑,也用同样的音量,靠在宋予慈耳边。
“其实,振兴陵山郡,不止是郡府的意愿,更是今上的意思。”
听说这个,宋予慈并不惊讶。
毕竟,作为陪都,总不能一直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
长期以往,对国库来说,是笔庞大的负担。
“今上有意,下面的人,自然要做出些事来,不仅是我们,别人,也在想法子。”
不用问,宋予慈便知道,沈沛口中的“我们”指的是太|子党,而“别人”自然就是大皇子了。
“如此说来,世子请我出山,图的不仅仅一个陵山郡,还有整个大炎啊。”
宋予慈眨了眨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今天这一席话,换做是别人,宋予慈还可当作是无心说漏。
但沈沛,绝对不会。
她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梳理了几种可能,宋予慈更倾向于,沈沛此举是为了给她施压。
让她知道,振兴陵山茶业,关乎太子夺嫡大业。
当下,她已经上了太子的船,没有退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样想来,宋予慈又觉得,沈沛真是多此一举,杀鸡用了牛刀。
“茶山不过乡野村夫,不懂朝堂风云,世子大可放心,即便没有这一层,也会竭尽全力。”
宋予慈说罢,眸子里的光亮,越发冷清了,不着痕迹地坐远了些。
见她如此,沈沛大概明白,她怕又会错了他的意思。
其实,他今日这番话,只为了让宋予慈,感受到他对她的信任。
谁知……
沈沛无声苦笑,揉了揉眉心,清咳两声,开口解释。
“公子我自然信得过,只是,我以为,公子有权利知道,这背后的复杂。
万一……也好知道,如何适时自保。”
沈沛说得很诚恳,以至于,宋予慈都听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他是不希望,自己稀里糊涂趟了浑水?
望着沈沛,看出他眸中温柔又真诚的光,宋予慈越发糊涂了。
“咳咳……在下只管种茶,别的……自是交给世子。”
宋予慈说着,陡然调转目光,不再看沈沛。
“既然世子信得过在下,在下,也自然信得过世子。”
三言两语,宋予慈用信任,回馈了沈沛的真诚。
而不知为何,宋予慈说出“信任”时,心里莫名升起一团热意,把脸都烧红了。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她无意中,把心底深处,一直以来,对沈沛的信任,说了出来。
而这份信任,是在六年前的午后竹林,就埋下了种子,深深扎进了宋予慈的心里。
那是,自自,对兰溪哥哥的信任,亦或者说,是依赖。
宋予慈因这无心中的“表白”,而面露羞赧,沈沛虽未能全然理解,也依然被她口中的信任鼓舞。
长长舒了口气,沈沛一直紧绷的弦,也舒松了。
一步步,终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越发沉着自如,相信总有一日,会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马车在山道上行驶,不快不慢,宋予慈和沈沛,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着。
人在旅途,最易触景生情,聊着聊着,就又提起了游历各地。
“世子去过的古原,可是西境的万骨乡?”
想起话本里的神怪故事,很多都与西境有关,宋予慈不由起了兴致。
所谓万骨乡,地处西境边陲,自古就是两军交战之地。
朝代更迭,日月相继,过往几百上千年,不知此处黄沙,埋了多少白骨,又有多少客死异乡的亡灵,不得安宁。
当地人,给这片古原,起名“万骨乡”,认为这样,便能让被困在此处的亡灵们,以此为乡,消解怨念。
当然,这些多是传说,而当下的万骨乡,依旧是兵戟冲突之地。
沈沛去那,也绝对不会是为了凭古悼今。
“嗯,曾经……呆过一阵子……”
沈沛沉吟一晌,轻描带写地带过,可事实上,他何止是呆过?
上一世,错失宋予慈后,他远走边疆,一头扎进军营了,在广袤的荒原,一住就是三年。
后来,更是死在了离万骨乡不过数十里的山谷中,永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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