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一亮,就有自称官府的人来,说是怀疑你爹和京城官贵有密切来往,正巧搜出你爹昔日好友寄送来的书信……说你有贩卖五石散,与京中权贵勾结之意,将你爹关入了牢狱。”
许季安闻言不禁眼前一黑。
冤枉她可以,她自是找机会自辩,可如今显然对方的真正目的,是冲她爹来的。
“娘,您别担心。我先去牢里中看看我爹。”许季安抱着许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银子,带上银两。”
“好,小姐。”
“季安,万不可冲动,啊,听娘的话……”
“好。”
许季安看向许母身旁的贴身丫鬟,“照顾好母亲。”
出了许府,许季安压低声音吩咐道:"银子,你现在立刻去打听魏记铺子的常客和提供罪书的妇人都住在哪里。"
"小姐要做什么?"
"那些妇人既然敢作伪证,想必是受了魏记的好处。你将他们手中从魏记买来的胭脂全部花高价买回来,再找一些人去散播谣言,就说魏记的胭脂一日断用便可使人皮肤溃烂瘙痒,我许季安手上可有根治的良药。”
“记住,一定要大肆宣扬!”许季安嘱咐道。
银子用力地点头,“放心小姐,一定完成任务!可是小姐,这样的话,若真这么宣扬,咱们也没有良药啊……”
“无事,记住我说的话,快去。”
许季安紧抿着唇,十指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大步朝府衙方向疾行,裙裾翻飞,惊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
府衙的狱卒初见许季安一女子前来,态度强硬将她赶出狱外,直到她从袖中取出银两塞到手里,才将她放了行。
许季安跟着狱卒走过幽长的甬道,脚步声在空荡的石壁间回响。府衙大牢阴暗潮湿,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爹!”
铁栅栏后,许父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听到女儿的声音才缓缓抬头。
”乖宝,你怎么来了?”
“爹,害得你受牵连了……”许季安看着许父略沾灰土的脸畔,心下微微酸涩。
许父叹了口气,“也怪爹,平日里爱和那些昔日好友书信往来,这次只是在信里提了一嘴,没想到竟连累了你。”
“爹,不怪你。”许季安握紧了栏杆,“是魏记,将五石散混于胭脂里四处贩卖,这次不知怎的出了纰漏,欲拿我做引子……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你。”
“我吩咐银子去找了其他用过魏记胭脂的民妇,这么长时间过去,若他铺子里的胭脂当真有五石散的成分,那必定会引起副作用,所能得到举证一二,我便能洗脱罪名,也能救你。”
她深知,要洗清冤屈,光靠一面之词是不够的。必须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找到曾在魏记买过胭脂的女眷作证。
“五石散?”许父眼底染上一丝震惊之色,“这东西不是被我朝律法严禁贩卖……”
许季安点头,“他们狗急跳墙,急着找人当替罪羊。”
“爹,委屈你再在这里呆上一日,明日,我一定救你出去。”许季安郑重其事道,继而又问,“只是,爹,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
“你往年也和京中权贵来信吗?既如此,为何这次书信来往会被官府知道?”许季安说到此,声音低了下去,“府中可有无信之人?”
“这……你是怀疑府上的人?府中除了银子也就是你娘身边的翠竹,只有这些是贴身伺候的,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
许季安柳眉若蹙,陷入了沉思。
砰砰——
“时间到了啊!赶紧出来!”
到了时间,狱卒便来打断二人谈话。
许季安忙道:“爹,照顾好自己!”
离开大牢,许季安的心情越发沉重。这场算计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既有商场上的较量,又掺杂了权贵的胁迫,已经不是泼脏水那样简单。
许季安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府,迎面便撞上了匆匆忙忙赶来的银子。
银子见了许季安,大气都来不及喘,便急道:“小姐,那些人根本不愿出面作证,有些人只用了短短数十日,根本没有那些征兆,只有一个人让我打听到了。”
“快说。”
银子点点头,“是城东柳府的少夫人每月都要去魏记买‘醉春楼’胭脂,据说已经用了大半年了,后来不知怎的病倒了,数月间竟寻了十几名大夫!”
“而且,这柳府的少夫人酷爱买胭脂水粉,家里更是存到数不胜数,因此便成了很多民妇树立的购买风向,很多人都是跟了这位少夫人的风,才去的魏记胭脂,但自从用了魏记的胭脂,便没从别的家买过了……”
许季安心下一喜,她握住银子的手,“今晚再多找些人,将我说的那些大肆宣扬,多夸张都可以!记住,专门挑城东宣扬!”
“好!”
夜幕降临,许季安站在庭院里,看着满园凋零之色,心中却在计较着明日的行动。
天还未亮,许季安便换上一身宝蓝色绣花褙子,头戴珍珠簪,打扮得体。
她知道,要见柳府少夫人,不能显得太过寒酸,否则难以取信于人。
“小姐,现在满城都是您可以治好面容溃烂之词,若她们真的找上来……”
“静等便是。”
银子看到自家小姐如此自信,虽不信但也无法,忧心忡忡道:“小姐,柳府少夫人性子骄纵,听说对待下人极为苛刻,只怕......”
“无妨。”许季安淡淡一笑,“你要相信,一个经常购买胭脂水粉的女人一定会非常在乎自己的容貌,若她真的一直都在寻医是因为用了含有五石散的胭脂而毁了容,那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去寻找。”
她在现代之时,手背曾经被烫伤过,留下了非常严重的疤痕,后来被母亲用土法子制成的烫伤膏给医治好了。
他不知道这五石散损害皮肤的原理,但至少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眼看着第三天渐渐过半,银子略显得沉不住气。
“小姐!”门口小厮突然跑了过来,“小姐,门口有人通报,说是城东柳府的少夫人邀请小姐一叙。”
许季安暗自松了口气,气定神闲地勾了勾唇角,“知道了,替我回禀,我这就赴约。”
银子略微有些激动,“小姐!她真的找上门了!”
“看来这魏记的胭脂当真是有毒之物。”许季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急忙问道:“我这样没有不妥之处吧?”
“好极了,小姐!”
“好,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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