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昭在前面走,任衍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以前好像从没有关心过她喜欢什么,总觉得她话多,聒噪,如今看她满脸笑意地和小摊贩们你来我往地聊天,他才明白,她最喜欢这种烟火气息。
因着现在还是清晨,人们在地上撒了些水,避免路上上飞扬起灰尘,包子铺里,一个婶子打开了蒸笼,飘来诱人的食物香气,有一个货郎一边吆喝着,一边挑着担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几个孩童追着货郎,拿着手里的银钱想去买那货郎架子上的波浪鼓。
任衍之扬眉轻笑,跟随她的脚步沉浸在这种平和的气息中。人间烟火气,最能抚人心。
温明昭停在了一个胭脂铺前,那老板娘正挑起一点玫瑰膏,涂在了温明昭的手背上,“姑娘瞧瞧这香膏,气味又好,又能滋润皮肤,你来一盒?”
温明昭俯首轻嗅,笑着付了银钱,一面向前走,一面还在打量着手里的香膏。
他看着她,微微出神,从小在云水间长大,她一定是十分孤独的,所以总喜欢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凑。
此时少女突然回头,“二公子不必一直跟在我身后,一起走吧,既然约定了一个月时间,这个月就好好放松放松,全当是我和二公子一起游玩了!”
温明昭知道他一直跟着,并不介意,既然话都说开了,做不了道侣还是可以当朋友的,要好好相处,两个人总不能一直别扭下去。
任衍之上前与她并肩而立,“还喜欢什么?我陪你去买。”
温明昭已经几日没有出门,今日兴致很高,“我带着二公子去乐馆,让你也来感受感受人界的乐师,一点都不比灵族的差。”
……
任衍之刚好起来的脸色又沉下去,但他眼看二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又不想惹温明昭不快,只得陪他去了。
温明昭显然是乐馆的常客,一进门就有人上来招呼,“温姑娘您来了,您这边请,还是安排上次那个雅间?”
温明昭一边走,一边拿出碎银,放到侍从手中,“就上次那间,今日我还要招待一位朋友,给我准备一桌你们大厨最拿手的菜。”
那侍从接过碎银,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没问题,保证给您安排地妥妥当当,姑娘就放心吧。”
任衍之在后面皱着眉,一路随她到了雅间。
不多时,一众抱着乐器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入。
随即,有几个女郎上前来围坐在任衍之身边,应该是特意安排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有一个女郎剥好了葡萄直接喂到他嘴里。
温明昭神色有些尴尬,那管事可能会错了意,她说的招呼朋友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任衍之左遮右挡,脸越来越黑。
温明昭在旁边看着,觉得他又生气又忍住没有发作的样子,有些好笑。
温明昭一向大方,乐师们也都乐意招待这样的客人,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以往都很正常,今日却有一个乐师,以白纱覆面,频频对着温明昭暗送秋波。
温明昭纵使再迟钝也发觉不对了,难道是今日给那管事的赏钱给多了?
任衍之好不容易从几个女郎的迷魂阵里钻出来,令那几个女郎先离去,便看见这个男乐师,演奏时不停瞄着温明昭的方向。
心下顿时起了火,好容易等到乐曲奏完,那乐师上前领完赏钱,却没有从雅间离开。
那乐师俯身道,“谢姑娘赏,今日主管安排,让在下来服侍姑娘。”
任衍之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们二人,温明昭顿时头皮发麻,解释道,“之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来听听曲,今日想必是那主管想多了。”
温明昭正想让那乐师先退下,任衍之似笑非笑,“原来昭昭喜欢这样的,今日我来服侍你便是,也不用劳烦他人了。”
温明昭有口难辩,“不是,我没有……”
那乐师退出房间,周遭突然静下来,温明昭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演变成这样。
任衍之噙着笑意,拿起酒壶给温明昭添杯,如同那个女郎一般,拿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剥皮,最后拿起这颗葡萄往温明昭的口中送。
这情景放到以前,温明昭想都不敢想,看惯了这人的冷脸,突然换成笑容满面的模样,让人觉得哪哪都怪异。
她忙摆手拒绝,“不必不必,从前我只是来听听曲,从未将人单独留下。”
“今日是二公子第一次来人界的乐馆,我本想好好招待一番,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了。”
任衍之似笑非笑道,“也不算弄巧成拙,刚好我想多了解昭昭的喜好,今日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关系刚刚缓和,就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温明昭很是无奈。
接下来就是任衍之周到的“服侍”,夹菜倒酒,就差捶背捶肩了,让温明昭如坐针毡。
好容易才熬到一顿饭吃完,立马离开了乐馆。
温明昭正要提步返回,任衍之叫住了她。
温明昭转过身来,见他手心放着一个花钿,“当日找到你时,你就在贴花钿,想必是十分喜爱的,今日恰好遇到,我便挑了一个,让我给你贴上吧。”
温明昭眸光微闪,回忆起在这街市上遇到任衍之的情景,她接过花钿,后退一步,将花钿拿在手中晃了晃,“多谢二公子的好意了。这礼物我收下了。”
温明昭又逛了大半日,看着天色也晚了,温明昭给萧然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后,返回小院。
接下来几日,温明昭继续进入秘境修炼,趁着她的第二条灵脉还在这里,方便她加快修炼的进程。
任衍之仍旧住在那间客房,没有打扰温明昭。
萧然接到了灵都的传音,珍宝楼的生意遇到一点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
他看着任衍之凑在这里不肯走,十分不放心,临走之前,嘱咐还温明昭不要心软。
温明昭无奈弯唇,“放心吧,万事不可强求,感情亦是如此,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是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之后,我们都想清楚,想明白了,顺其自然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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