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金銮殿。
昌平帝身着金色龙袍,异域感极强的眉宇紧蹙,遍布眼角的细纹皱起,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把染血的急奏用力甩在地上:“西北大军主帅被擒,十万大军打不过一万残军,关外草原易主,前朝公主战场封王!说啊!朕等你们的狡辩!”
没人敢在帝王暴怒的时候开口。
昨天,他们还在庆祝南方战事大捷,三王只剩两个半,剩下半个也快没了。结果今天就收到来自西北的急奏,桩桩件件都在扯老虎的尾巴。
左侧的月关武将说:“不过小小女子,待臣率军去擒拿,定让她为死去的两位将军与其他族人血债血偿!”
“陛下,臣以为不妥。”左侧的文臣上官正平出列,他是世家大族出身,在昶军入关后及时倒戈,出谋划策功勋卓著,颇受昌平帝重用,郑停死后他便成为夏官首脑。
上官正平不疾不徐的说:“事分轻重缓急,南方颓势初显,我军应当乘胜追击,切不可此刻分神。昶朝乃新生王朝,各地大军更不宜轻易挪动,轻则王朝不稳,重则……”
他停顿一秒:“再者,呼斯乐乃陛下亲舅,曾有救驾之功,于情于理都不应置之不理。臣以为,西北大军之败乃指挥失误所致,并非一人就能力挽狂澜。”
“从临关送来的信件中可窥一二,一则对方被我朝国威震慑,以此示弱提出交换呼斯乐将军的条件,最重要的莫过于双方以临关分界。二则可以看出这女子有勇无谋,只想偏安一隅,无强烈的复国之心。”
飞骑送来的两封信,一封来自西北急奏,一封是姬月的书信。
信中,姬月大方承认在她手中的血案以及提出交换呼斯乐的相关条件。在上官正平看来,那些小贵族无非是技不如人。
郑停的死之所以轰动,则更多是政治考量,谁叫莽夫贪色?在昌平帝血洗身边侍从以后,他的死就彻底变成了表面做戏。
月关部落在草原起家,如何不了解西北草原的情况?什么都没有的贫瘠地方,占领根本没用,他们都看不上。
综上所述,上官正平认为以姬月为首的临关残军不足为惧,大不了先同意交换条件,等收复南方后再行处置。
再者,姬月以公主之名写的反诗令各地弹压下去的起义军再掀波澜,他们正好可以借助这次的事来宣传姬月无能的抛弃家国,背叛将反诗奉若圭臬的各地起义军。
上官正平面露微笑:“如有冥顽不灵者,我等大可以将这些人赶至西北关外。届时人多而缺粮草,其内不攻自破!”
缓缓道来的计谋使得怒火中烧的昌平帝逐渐平息,西北蛮荒,他恼的只是战事失利。纵然不满临关的交易,但双方都有好处,他内心同样倾向于先把亲舅救回来。
听完分析,昌平帝满意的点头:“你说的不错,小小女子不足为惧。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上官正平深深作揖:“臣遵旨。”
下朝后,文臣武将分作两列泾渭分明的离开大殿。被上官正平否决提议的月关武将碍于不能动手,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侍从极为不满,上官文正背靠轿厢,闭上双眼:“有勇无谋,理他作甚。”一群蛮子,哪怕坐上皇位不也得靠他们这群夏人治理天下。
脑海中却回忆起内奸从郑停书房拿回来的那些书信,这种人迟早自取灭亡,倒是省了他动手的麻烦。
上官文正回到相府,踩着人凳下轿,书房内众文臣已陆续到场,见面后一改朝会上的沉默,开始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女子称王,简直倒反天罡!牝鸡司晨!”
“妇人都头发长见识短,进一步就可得西北竟然放弃求和,此事对我等来说反倒是好事一件。”
“蛮子也好,郑停也罢,通通都是无能之辈!前朝公主逃到石岭堂老匹夫那里去,那匹夫老眼昏花,竟然还荒唐到让女子骑到铮铮男儿的头顶去了!”
“竟然号称天泽,好大的口气!也不怕德不配位,无福消受!”
上官正平入内,众人皆敛目噤声。
他换了身青色常服,坐上金丝楠木太师椅,品着南方贡茶,如水般平淡的说:“一路有帮衬那位逃难小公主的,无论是否知情,皆杀无赦。”
“那位公主持有郑将军的印信,一路伪装实难分辨。其中有一位坪城守备,曾有功于……”
“杀了。”上官正平放下烟青色茶盏,眼底满是对蝼蚁的漠然。
……
昶朝与临关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绿理红砂站在姬月身侧,愤愤不平:“交换的粮草大部分是陈腐的,昶朝那些官员更是鼻孔朝天,我们就不该对那头蛮子太好!”
001:……好吗?那家伙都快被你们四个折腾死了。
临关城门缓缓关闭,姬月目送欢天喜地的呼斯乐坐上奢华宝车,微风掀起帘幔,传来阵阵女子的嬉笑声,宝车被簇拥着渐渐隐没在黄沙中离去。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姬月并未过多解释,转身离开:“粮食嘛,能吃就行。”
001在半空连连点头,主人怎么可能任人欺负。如果是个好人可能也就算了,偏偏这人恶贯满盈死不足惜。
主人给他下的是蚕丝毒,三月复发,血液凝结成白色蚕丝状,发作时奇痒无比,很多病患都是将自己活活挠死。
说是毒,更像是高维度世界的诅咒,不传染,但在这个小世界无药可救。
有资源不用是傻子。
不过主神的职责便是维持诸多世界的正常运转,若是不想这个脆弱的小世界暴毙,姬月还是得在规则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弹性管理。
……
西北关内重新派遣新任主帅,各城池守将迎来一波大换血。出于某种目的,关内外和平共处,界限泾渭分明。
这位投机取巧的坪城守备死到临头才想通一件事——这天下,已经不是夏人的天下了。
他所遵循的历代默认的官场潜规则,对于异族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门阀来说,就是个屁!
此时姬月称王与交易的事已经被双方推波助澜的遍布天下,有的震惊她的大胆,有的抨击她的品行,有的悄悄松了口气,有的则意识到了什么。
无论如何,姬月所率领的虎豹军都暂时跳出了接下来的南北大战。
西北草原地势辽阔,只因为水草不丰被遗弃,加上牛羊马匹的饲养与对草原的不当养护形成了恶性循环,造成不可持续发展,导致明明有丰沃的土地却只能靠劫掠关内百姓为生。
赫然部落被攻克,上层抵抗的王族全部被宰杀殆尽,依附于赫然部落的小部落们先后向姬月投诚。
赫然部落霸道的占据最辽阔的草原,王庭建立在草原深处。
姬月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搬家,王庭距离临关太远,临关在战争中极为重要,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非常容易贻误战机。
新的王庭选址在整个西北草原的中心点,无论何方发兵都能及时发现并反击。
草原大多仍是采用放牧式的帐篷驻扎居住,好在各大部落里有很多被劫掠的夏人奴隶,加上军营里的熟手,搭建了一个简易版的王庭建筑。
姬月称王后又很快投入对赫然部落的战争,进驻新王庭后便立刻召开第一次会议。这次会议主要是明确各人职能问题,大致搭出框架,商讨草原管理问题等等。
文有上官承任军师,武有石敬瑭做副帅。
杜三娘因为人缘交际不错被提到后勤进入新造的妇女司做司长,主管妇人女子的教育及生活问题,加速草原与关内的文化融合。
姬月规定,无论男女、老幼、种族,十四岁以上的男女分班授课,十四岁及以下的孩子男女混合班级授课。
学堂选定在前赫然王庭,教书先生则经过选拔被分派到相应年级授课。
与正儿八经传道授业的先生不同,这里的先生都无需太大学问,只要能读能写日常用字即可,且每位先生都有金银贴补,这些原本做不了教书先生的人都很珍惜这次机会。
军营这边没异议,毕竟自古读书高,他们中的大多都是家庭穷苦没办法才参军,现在能免费读书识字那可是求之不得。
遇到天泽王简直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草原这边除去最先投诚最积极的姆支部落,其他部落都有自己的信仰,突然要接受异族的败者文化就不太乐意。不过碍于武力威慑,还是憋着气听从。
全程参与选拔的杜若兰不由得叹息,万人中读书识字的女子寥寥无几,就这还要面对无数男子“不守妇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攻讦。
她也算出身优渥,父母疼爱,从小到大随心所欲,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如果不是这场动乱,恐怕她此时已经接任父母的产业继续绫罗绸缎锦衣玉食。
流民时期的她面对的更多是人性丑陋,临关时随军妇女们面临的是生死危机,此时停下来才真正直面底层女性的贫瘠困境。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主公要把大龄女子单独分班教学管理,不这样根本就没法推行下去。
当然,姬月不是就认字这么简单,她最终的目的还要给大家上思想教育课,灌输天下一家的理念。
至于写书的人,自然非上官承莫属。
听着姬月提出的要求和思路指引,上官承听的一愣一愣。他当然明白王朝以文治国的重要性,更清楚开民智绝非易事。
起初他认为姬月是故意采用草原试行启民智的策略,颇为担心草原蛮夷学会后会对关内造成更大的威胁。此时才明白这是一场更大胆的蛮夷教化之举。
曾几何时,民风开放,老百姓也能通过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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