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需给大腿上和腰腹上的伤口上药,白知微转过身低着头避嫌,只听见他解衣带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都未回答她的问题。
她脚轻轻点着地面,胸前的涤带随着她的脑袋一晃一晃,就在她万分焦急,害怕自己暴露之时。
一道平静温和声音响起:“我并不通药理,知微为何这么问?”
这一声‘知微’唤得着实动听,她高兴地快落下泪来,见自己没有暴露身份,她便放下戒心。
“我只是见你知晓山间野果,还有了解伤药味道,所以才好奇问问你。”
“知晓野果药性是看你晕倒了,我再推测的,而至于伤药嘛……我自十三岁起,便随军冲锋阵前,受的伤多了,自然用的伤药便多,熟悉味道乃情理之中。”
顾卓解释得不急不缓,声音沉稳安心,仿佛说得不是他受伤,只是旁人的小故事。
原书中,顾卓父皇顾修远乃猎户出身,一身超凡武艺,在乱世本避世于山林之间。
恰逢盛船一次外出,巧遇儋州刺史李广一家,于沧澜江遇水匪,他出手救之,赢得了刺史千金李青缭的芳心,李广招顾修远为上门女婿,这才有了顾修远在乱世中起兵的身家。
顾卓母亲便是顾修远藏在深山的糟糠前妻,她不明白为何相公只是出门一趟,为自己买馋了很久的酸杏,便不见踪影,她身怀六甲只得一人躲在深山里。
时光一晃便是十年,顾修远已经彻底掌握实权,突然念起少时陪伴自己的前妻孟静姝来,便悄悄命人将她接来。
只是儋州旧臣哪里肯依,他们追随的可是李家,孟静姝的出现,原本一起打天下的李家小姐李青缭,变成了插足者。
在安抚旧臣和难忘的妻子之间,顾远修想到一个两全之法。
母子二人在深山过得艰苦,顾卓小时候比同龄小孩瘦小,来接她母子时,顾卓明明已经年九岁,生生说成七岁,改成比李青缭之子顾稷小上一岁。
孟静姝的身份也从糟糠之妻,变成顾修远在征战中遇到的乱世美人,抛弃糟糠的十年变成了,顾修远乱世的一段风流韵事。
甚至谣言流传到最后,说顾卓并非顾修远之子……
顾卓年十三便身披战甲上战场,他的身份由他的战功一点点坐成,没人再敢非议他的身份。
“怎么在发呆?”顾卓皱着眉问道。
就算算上错算的两年,上战场时顾卓才十五岁,但其他皇子可是牢牢保护在建邺的繁华中。
白知微还是个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十五岁的她还在教室里,为写不完的作业发愁。
“你上好药了吗?”白知微转过头。
灯火下只见顾卓衣衫系带全解,上衣垂叠在大腿处,白皙的胸膛露了出来,块状分明的腹肌,灯火为身躯打上抹艳色,性感人鱼线往下延展,小腹以下便隐没在下亵裤里。
他浑身肌肉蓄力微微绷紧,像一头要冲上前咬死羚羊的豹子。
这幅完美身材生生被破坏,一道伤疤横贯他左胸和右下腹,惨烈可怖,伤口早已愈合结痂,只留下凸起的疤痕。
顾卓嘴角抿着,脸上一片冷意,抬手便将衣襟合上。
她居然盯着顾卓看了这么久!
白知微这才意识到干了什么傻事,血色立马漫上脸颊,她连忙找个借口开溜。
“你这衣服都破了,我……我去找张婶婶拿套换洗衣服。
说完也不等了顾卓回答,立马推开厅房的门,被门槛绊得踉跄,她麻溜的扶着门框,一溜烟跑到厨房,站在厨房门前散了半晌脸上的热,才敢进去。
张荷坐在灶台后,熟练的往灶膛里添着柴火。“姑娘这热水快好了,你也去洗洗,祛祛晦气。”
白知微被张荷的热情带动,端了小马扎在张禾身边坐下,“多谢张婶,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这里,我兄长腿又受伤了。”
“放心的在婶子这里休养几天再走,我相公刚将猎物拿去山外的集市卖了,约莫着要等三四天才能归家,等他回来再带你们出去,不瞒你说长留山这山坳可不好走,没个熟人带路,难走出去。”
今日从他们摔落的地方到农家不过几里路,他们走了快三个时辰,真要从望不到头的山路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到何年月。
“有人带路真是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们夫妻了。”
张荷笑得大声,眼神不明亮带着世俗浑浊。“说这些见外话,我们夫妻久居深山,能遇见你都是缘分。”
锅里的热水咕咚翻滚顶动着木制的锅盖,“热水好了,张婶我自己来。”
白知微端着木盆拿起瓢舀一热水,再从水缸里盛出些凉水。
趁着水缸舀水的功夫,她才仔细观察这张脸,还好是她自己的脸。
她眨巴着眼睛,水缸倒影,杏眼微睁,浓密的羽鸦如一把小扇子般扑扇着,灵动活泼,双颊还有未退掉红霞,整个人白里透着红,像个水灵灵的蜜桃。
发髻上插着两根蝴蝶银簪,难怪张荷一见她,便笑得热情,眼神往她头上瞟。
白知微从水缸中舀出瓢凉水,打散了倒映中的样貌。
她搅着盆中水,混成适宜的温度,才敢往顾卓所在厅房里送。
这大水盆快要压倒了纤细瘦小的她,“张婶,可否借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我哥哥。”
“哎哟,瞧我这记性,把正事给你们忘了,快随我来拿衣服。”
她们一前一后的出了厨房,厅房的门已经开了,顾卓坐在长凳上,腰间的带子系得又紧又结实。
张荷推门进了偏房,一时间厅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白知微将水盆放在他脚边。“热水好了,又是血又是泥,你要不要擦一擦……”
“擦什么?”顾卓一个眼神仿佛再说‘你刚才不是看得很满意吗?现在怎么嫌弃上了。’
“我一会便去那边洗漱,保证不会看到你的。”白知微指了指小院另外一间单独的偏房。
“不用。”顾卓轻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敲着,“去盥洗室吧,别弄湿了别人的屋子。”
白知微点点头:“这个倒是,我们已经很麻烦张婶了。”
张荷抱着两沓衣服出来,一黑一水红。“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两件是我和我相公年轻的时候衣服,你们别嫌弃就好。”
“不嫌弃,多谢张婶。”白知微想将手中黑色衣服递给顾卓,又在他的眼神下生生止住。
“和我一起去盥洗室。”顾卓冲着张禾轻轻点头,“劳烦张婶带我们过去。”
白知微将衣服递给顾卓,自己则端着大水盆,苦着脸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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