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确颔首,毫不犹豫地将视线默默转向别处,拉起布巾裹脸,学着旁人从地上捞了块石头掂了掂,随即往虞闻祁身旁挤去。
相邻的几位商贩纷纷扯开了嗓子,叫嚷着要进矿洞,出城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里里外外挤满了人,隔远了,依稀还能瞧见密密麻麻的向矿洞奔来的身影。
易辞晚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瞧了阵儿。
确认虞闻祁等人靠近洞口,她缓缓转身,迈步往胡涞面前去,朝两位随从莞尔一笑道:“他套着头太过显眼,不如送到马车里去。”
两位随从方才见虞三郎对她格外客气,心知得罪不起,送入马车也正好省了麻烦,便由得易辞晚的人将胡铁匠推上马车,他二人则留意着矿洞的动静,随时准备策应。
易辞晚推胡铁匠坐到角落,摘了头套,竖指贴着嘴唇示意他噤声。
她压低声音,问道:“洞中什么情况?”
胡涞留意着两位看守的位置,悄声道:“开凿的范围很大,西侧瞧着有塌陷的痕迹,一共六条洞道,只是器具有些不堪用,炼制起来恐怕不易,目前他们对我还不算信任,只交代几样粗略的活计,除了炼制熟银,其他都对我藏着话。”
本就不指望他能一次性打探清楚,但从内里空间可以判断,这座银矿的开凿应已有段日子了。
“可知目下银矿所产数量?”
胡涞闷头算了一阵儿,语气有些拿不准,“原料的数量没来得及打探清楚,但提炼不足的生银约莫四十石,其中他们还派了人试着锻造了一部分,但碍于淬火的功力不足,暂且搁置着,我看案上陈设,之前应是有位冶矿好手在此,就是不知人去哪了。不过里头还开出了别的东西,我瞧着像是碁石。”
易辞晚敛了神色,语声低沉:“不久前有旷工为逃出矿山炸毁了矿洞,你说的那位……若我所料不错,当是见了阎王爷去。”
“原来如此!”
胡涞琢磨着她的表情,犹豫半晌,捏着衣角,往易辞晚身边扭来,脸变得通红,“易东家,我看这买卖虽说风险大了些,但这赚头可不小,咱们这分红……”他搓搓手指,“您看这……”
“你也瞧见了,这里头的水可深着呢,你就不怕丢了你这条小命,”易辞晚眉峰微扬,似笑非笑道。
胡涞揉揉膝盖,面上不带一丝犹豫,直言道:“那里头的银山,我瞧着都心痒,易东家也知道小人这德行,就好这一口,就算为财丢了性命,那也值了。”
这论起来,易辞晚正是知他秉性,才做主拖他上了贼船,他能这般想,也在易辞晚意料之中。
易辞晚遂将帷帽拉下来,直视他的眼睛道:“拿多拿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我一分不占,只不过你这半吊子水平,还得自己多担待,别让人瞧出马脚。”
胡铁匠紧盯着矿山,目光里透露出强烈的欲望,“易东家且放宽心,小人熟门熟路的,保管让人瞧不出错来。”
他的本事,易辞晚清楚的很,早年胡涞就曾打着器作局工匠后人的名头到宝饰铺子做工,凭着精湛细腻的手法偷换材料,且做得一手好账,瞒着人做了两年工,只因一时疏忽才让她给揪出来,连易辞晚都不得不感慨他那近乎天衣无缝的手法,原是要扭送官府下狱,若非他颇有几分技艺,精通古旧技法,看在替易辞晚修补了祖父遗物的份上,这才念着这份人情网开一面。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却也是更蒙拐骗样样精通。
所谓以恶制恶,正适宜用此等人才。
“很好!”
易辞晚凝视窗外,一丝诡异的微笑浮于唇角,恍若利刃边沿,带着咄咄寒意,半晌,她将目光重新放回胡涞身上,如有审视般,透着明目张胆的算计,轻抬手腕朝他抛来一物。
胡涞不由往回缩了缩,低头攥紧了对方扔来的头套,一刻也不敢耽搁,麻利地往头上罩。
……
厢军仅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赶至矿洞。
彼时虞闻祁的人马已然退守洞口,因有长刀打阵,百姓不敢轻举妄动,两方正僵持着,不肯各退一步。
伴随着一阵沉稳有力的马蹄声,都头驱马横于两方之间,扬鞭猛地挥向碎石滩地,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细碎石粉翻腾而起,连带着千钧之力,逼得前排百姓节节后退。
“尔等刁民,竟敢在此作祟!”他大喝一声,长鞭划破空气呼啸而过,又是一阵震荡袭来。
此人身材魁梧,粗犷的连髯蔓延至鬓角,桀骜的目光扫向在场诸位百姓,犹如棕熊巡视领地,端得威风凛凛,不近人情。
马上武将与平头百姓相比,一高一矮,尤为悬殊。
他身后跟着两架马车,在碎石堆里艰难地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挤开了百姓,驾车的人往乌泱泱的人群中一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待马车停稳,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里头探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黑不溜秋,如同插上了两根棒槌一般,只见那棒槌旋了一圈,跟出来半截人身。
青衣阔袖,里头装了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此人正是云祥县令刘培。
先有官兵压阵,后又有县令露面,来时的目的被抛诸脑后,百姓们见状纷纷叩拜与地,压低了脑袋。
刘县令扭正官帽,甩了甩袖子,擒着一脸笑意正待开口,那都头却勒了缰绳,将马头调转,往矿洞前的虞闻祁面前走去。
刘培胡子一抖,面上有些挂不住,按理说都头并无品级,与他相差甚远,理当先行见礼,此人却毫无顾忌,但思及罗指挥与虞家的关系,这节骨眼上千万得罪不起,刘县令只能暂且按下,
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一桩事。
他挪开几步,抬手做出请的姿态,“李贤弟,还请出来一见。”
马车里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攀着车门好一通摸索,有人大着胆子往马车里一瞧,里头那人同样是一身青色官服,只是面容清俊,瞧着格外面生。
“咱们云祥何时多了位姓李的官员?”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刘县令放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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