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回答之后,房间就又恢复了安静。这让靳延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你明天几点报道,是八点吧?我爸明早有会,我送你过去。”
“嗯,是八点。”沈意欢没有拒绝。以华国目前的局势来说,无论是哪儿都不算安稳。部队虽然相对来说好一点,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沈建中和蒋佩群两人的背景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沈建中是从小渔村闯出来的泥腿子,蒋佩群父母则都是县上的工人,两大家子人不是工、农、就是兵,很安全。
更何况夫妻俩又都上过很多次战场,除非当众说错话或者做错事,否则轻易是不会落到靳阳明的结局的。
但沈意欢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这两年里,文工团可以说是部队这个体系里最混乱、或者说最“动乱”的地方。
靳阳明是因为妻族的问题被强行拉下水的,得益于运作及时,倒没有影响到和他交好的其他人,也没影响到靳家。
靳希文是十五岁就加入革命的战士,岳父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首长,再加上靳延这个正统体系培养出来的空军军官,可以说是一家三代都“红得不能再红”。
沈建中夫妻不在,沈意欢目前又借住在靳家,靳希文和靳延便成了最适合给沈意欢撑腰的人。
当然,这个撑腰只是为了提前规避文工团里某些心思不正的人对沈意欢下手,并不是为了借着长辈的权势谋取什么利益。
“七点半出门?”靳延估算着车程,不过怎么算他都是要在总政文工团那边耽误一会儿的。
靳家所在的陆军家属院在首都正北方向,往南走分别是解放军医院及其家属区、军委的三大部及其家属院,三者又和首都正中央的紫金城连成一条直线。
空军在首都的军区则要偏东一些,和陆军军区之间还隔着一个国防大学。
两个人的单位并不顺路,沈意欢又是第一天报道,靳延觉得自己还得请至少一个小时的假。
“好,谢谢。”沈意欢很自然地开口,“明天还要办外宿,你记得带一下你的军官证。”
华国上半年的征兵已经结束,沈意欢和其他新进首都各个文工团的人的集训得等到九月和下半年的新兵一起,所以外宿现在就得办。
靳延对外宿这个名词并不陌生,点点头,“好,这个交给我。”
商量好明天的事,靳延转头看向还放在练功房的行李,“剩下的那些怎么弄?”
“我看看。”沈意欢起身出了卧室,刚刚上来得急,她找到晒后修复的药膏后就进了卧室,这会儿才看清练功房的模样。
每一样器材的摆放都和家里一模一样,沈意欢着实有些惊讶,情不自禁回头看了靳延一眼。
靳延正斜靠在衣柜上,这个动作将他的本就修长的腿显得更加夸张,他又背着光,打眼望过去真有种胸以下都是腿的既视感。
沈意欢下意识望了两眼,习惯性地衡量起男人的比例。
靳延顺着她的视线也跟着往下看,小腹一紧,莫名觉得有些局促。站直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的耳根泛红,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意。正因为沈意欢的视线瞠目结舌呢,他就听见了沈意欢煞有其事的惋惜,“你这个比例应该学跳舞的,好可惜。”
靳延一愣,先是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肮脏,等反应过来沈意欢的意思后,他几步凑近沈意欢,微微弯腰,指着自己的脸,“你的意思是,让我靳延...去跳舞?”
他离得有些近,又因为忙了一早上,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几乎要把沈意欢网住。
不难闻,但和他本人一样充满了极为强烈的侵略感,沈意欢偏了偏头。
她意识到靳延似乎有点不高兴,但这对于一个舞者来说,其实是很高的赞美。
至少沈意欢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觉得靳延要比她看过的大多数男性舞者的条件都要好。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说了。
听到这个解释,靳延勾勾唇,这才满意一点,“谢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开战斗机。”
其实按照靳延以前的习惯,他的回答会是“跳舞哪有开战斗机有意思”这种,但他刚刚才见识过语言的巨大威力,暂时还没有把人惹生气的爱好。
沈意欢也没就这个话题深谈,她对于空军的了解只限于和陆军不同颜色的服装这样浅显的常识。至于战斗机?她只见过模型。
她弯腰指了指纸箱的右上角,“这些做了记号的都原封不动收起来,二楼有储藏室吗?”
这些箱子里多是沈意欢的衣服、饰品之类的东西,但现在她已经不能再穿了,干脆就借这个机会封起来,免得看了眼馋。
“小点的那个就是。”看眼箱子上写的字,靳延也猜到了原因,弯腰就开始搬了起来。
这两年谁家里没有些不能拿出来、穿出去的东西啊,以前大院里五颜六色的,现在却是清一色的衬衫和军裤。
过了一会儿,听见动静的刘志远也上了楼。两人配合着沈意欢的指挥,很快就将各种东西归置好了。
“谢谢。”沈意欢看着两人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真心实意地道谢。她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热意,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让表姑给他们煮点消暑的绿豆汤。
“没事儿。”靳延摆摆手,对着刘志远说,“没其他事了,你去一楼洗个澡吧。”
说完他撸了一把头发,和沈意欢点点头后也起身往三楼走了,他也要洗澡换衣服。
靳延实在热得够呛,刚走到转角就一把脱下了自己的短袖。
沈意欢正好还没收回视线,直直看见了他一闪而过的腰腹,充满力量感的窄腰壁垒分明,流畅的人鱼线被质感颇好的黑色皮带截断,隐没在长裤里...
沈意欢飞快地收回视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前黑下去的瞬间,她清晰听见了皮带扣闷响的声音。
这一下,激得沈意欢整个人都转身背过了楼梯,手掌下的肌肤是远比刚刚暴晒时还要高的温度。
她的脑海里思绪纷飞,一会儿想,脸这么烫会不会更好吸收药膏呢。一会儿又想,她这样是不是会长针眼啊。她不想长,长针眼实在太难看了...
她这儿的动静不小,靳延停住步子,却只看见一道窈窕的背影。没察觉到异常,便几步就迈完了剩下的楼梯。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的时候,靳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怕热、也讨厌一身汗的感觉。
刚刚沈意欢跟着,别说赤膊,他想捞起衣服下摆扇扇、凉快凉快都不行,都快憋死了。
洗完澡后,靳延也没急着下楼,他赤着上身对着风扇吹了一会儿。等听见李芳喊开饭的声音后,靳延在衣柜前站了半天,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工字背心。
热就热吧,也就这半天了。自己要是穿着背心下去,老头子肯定得念叨。唉,靳延颇为艰难地把扣子扣到了锁骨以上。
下到二楼,靳延正好遇上了从卧室里出来的沈意欢。她的脸红扑扑的,看见他以后像是被烫着了一样飞快垂下了眸子,脚步也加快了。
靳延不确定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短袖长裤,没问题啊。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摸到。
等吃饭的时候,靳延发现沈意欢一直回避着不往他这边看,只埋头和她那少得可怜、也绿得可怜的饭菜奋斗。
靳延实在想不出问题所在,只能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至少下次战友们再聊“女人心海底针”这个话题时,自己不用坐在旁边干听了,他现在也有这方面的经历了...
靳希文可不知道自家儿子又困惑了,他正看着沈意欢的餐盘,三只白灼虾、一小块儿清蒸鱼、一筷子炒时蔬、一团杂粮饭,怎么看怎么可怜。
他没忍住问,“欢欢啊,你就吃这点儿?这虾本来就小,再让你表姑给你煮几只吧。”沈意欢的饭菜是沈小妹单独做的。
靳希文这会儿也意识到今早沈意欢应该是专门在成全自己的心意,他有点懊悔,“以后不想吃没关系,直说就行了。”
“没关系的,靳叔叔,我一直这样吃,都习惯了。”沈意欢抬头对靳希文笑笑,“我也没有不想吃,好久没回老家了,我可想吃小圆子了。”
沈意欢的眼神亲近、语气亲昵,靳希文心中熨帖,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好,反正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想吃什么就让你表姑,或者让小李给你做,千万别客气。”
“好。”沈意欢点头,给靳希文夹了一只白灼虾,又蘸了蘸料汁,“您尝尝,这虾好吃着呢,您不用心疼我。”
靳希文乐呵呵吃了,蘸了料的自然好吃,但小姑娘碗里可是清水煮的虾仁,连盐都没放。
靳延早在上桌时就看见了沈意欢面前的餐盘,菜色本就清淡,和一桌子的丰盛比起来就更是显得寡淡,他看着就觉得嘴里无味。
可看沈意欢呢,吃得面不改色,吃到虾和鱼时还会开心地、小幅度摆头,似乎很是享受。
她真得很爱芭蕾舞,靳延想。就像他,这辈子吃的苦都是为了战机。
午饭后,沈意欢上楼继续归置行李,靳延则出门回了队里一趟,不过这次倒不是为了工作,他是专程回来请假以及拿证件和钱票的。
昨晚他和靳希文就商量过,他以后不常在家,靳希文也不一定每天都有空接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给沈意欢添个自行车才行。
虽然到军委那边有公车,但光是陆军军区就很大了,单从靳家到军区门口的车站都得走个十几分钟的路,靳希文可舍不得。
靳延也没考虑沈意欢会不会骑自行车,连跑了三个百货大楼,找到女士自行车后就直接买了下来。
他本来是打算把票给刘志远让他买的,但因为早上汽水那件事、又见识到了沈意欢的午饭,靳延忽然又觉得反正闲着也是没事,不如直接办了算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意欢从午饭起就老躲着他,但他听无数战友都说过同一句话,“把女孩子惹生气了,如果想不到原因,给她买礼物就一定不会出错”。
大多数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一定有用,靳延准备实践一下。
女士自行车因为量产比较少的原因比男士的还贵二十块,承载能力却没二八大杠好,买的人就更少了。
这会儿售货员见靳延到店二话不说就直接开票,很是惊喜,动作很麻利地结了账。库存清出去了,就能多个名额申请二八大杠了,她亲戚都等了好久了。
为此,她还很善意地提醒靳延,“你来得正好,二楼东北角,三点的时候会上一批新的布料,特供的。”
售货员觉得,这人既然会买女士自行车,那身边肯定有姑娘。而无论是什么年龄的姑娘,都不会拒绝新衣服,何况是用质量样式都极好的特供布做的。
靳延不知道什么叫特供布,但只看售货员特意压低声音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这对于女生来说一定是好东西,也就意味着沈意欢大概率也会喜欢。
他抬腕看眼时间,还差五分钟就三点了。把自行车暂时寄存在这里,靳延赶紧往二楼东北角走去。
显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二楼布柜前已经零零散散站了八九个人,表面在挑选,实际却在蓄力。
靳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径直就去了柜台前站着。离他最近的妇人见他一来就看手表、也不选柜子上的存货,心道不好,连连拦他,“嘿,小伙子,排队啊。”
靳延看眼空着的柜台,很不解,除了他还有人吗?
妇人正想开口,就见售后员背后的木门开了,她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开口,“我要五尺。”
随着她话音落下,靳延察觉到了快速靠拢的人群,他莫名着急,也跟着开口,“特供的那个,我也要五尺。”
“特供的”这三个字像是丢进池塘的巨石,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靳延听见最先来的人的抱怨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破坏了某个规则。
但好在他来得最早,又是在场唯一一个男性,身高腿长、长得帅,售货员第二个就把布给了他。
拿着布从人群里艰难退出的靳延长舒口气,摸摸鼻子,他刚刚出来可挨了不少白眼。在抢布这件事上,哪怕你长得再帅,坏了别人的好事也是面目可憎的。
妇人是跟在他背后挤出来的,她买到了布,这会儿心情就很好,对着靳延竖起大拇指。
“厉害,我原来还以为你不懂规矩呢,没想到你是另辟蹊径。你真聪明,以后我也这样,算着时间过去把自己要的喊了,又说出来让其他人也过来挤,这样就没人能上手抢我的布了。”
她话语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靳延却不自在极了,他那会儿是真的不懂,否则怎么会好意思和群众抢东西。
作为同一场战役的获胜者,妇人现在看靳延也不觉得他硬邦邦得让人害怕了,反而觉得这个男青年一看就可靠。等她看见靳延又去提了辆女士自行车,真心实意地感慨道,“你这小伙子真大方,你对象可真有福气啊。”
“是给我妹妹买的。”靳延差点咬到舌头,不敢再和战斗力爆表的中年妇人待在一起,加快速度几步就出了百货大楼。
“还害羞呢。”妇人看着靳延的背影随口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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