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淡薄雾,初阳透雨霾。
雾都虽全城终年薄雾弥漫,自仙舟之上高高望去,竟显得一片不见五指之浓重,进入后方才明白,不过是两丈远后略显模糊罢了,远不如高处瞧着那般浓厚。
自城门进入后,云逐月见,街道之间,大小店铺不计其数,同其余城市倒没多少区别,甚至还因雾都盛名,加之靠近此次虚雾境,来往之人比起寻常城市来说还要热闹不少。
云逐月是没有任何关于寻常都市的记忆的,作出如上推断,仅是因得沈砚舟道了句:“这鬼地方居然还这么些人,真是要命。”
雾都虽视力受到影响,但该有的都有,仅仅是逛了那么一条街,云逐月便见了不下十间小餐馆,外加几件成衣铺。
“倒是没有摆摊的……”
云逐月注意到,大街上均是规规整整的店铺,却丝毫没有她先前看的穿书小说中描述的小摊面,遂疑惑道。
沈砚舟道:“就这里这视野范围,两三里外什么都看不清,还想开小摊呢,推个几米远都自己摸不着北了吧?喂,还有,他都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跟看小孩一样看他?”
他说着,紧盯着云逐月牵着阿离衣袖的手看,云逐月道了句:“阿离比较呆,要是松开了他遇见个什么事给吓跑了,就这大雾,找都没处找。”
说罢,才觉鼻息间闻到股芬芳来,肚子里的馋虫瞬间也被勾起。
一股香甜的气息随风而来,云逐月瞬间走不动道了,脚步顿住,眼巴巴瞅着路边的一家糕点铺,扭头问被她拽得寸步不离的阿离:“小阿离,你想吃糕点么?”
阿离摇头。
云逐月又道:“没关系的,想吃就说,同我客气做什么?”
阿离仍是摇头。
云逐月循循善诱:“你想哇,你吃不完还有姐姐我呢,想吃咱就买。”
阿离瞥了她一眼,坚定摇头。
云逐月:……
云逐月惋惜道:“既你不愿吃,那你想吃么?”
说罢,又眼巴巴瞅着沈砚舟。
沈砚舟无奈笑道:“你这小姑娘,自己想吃还不直说,非要问我和阿离作甚?喂,你若真想吃,唤我声砚舟哥哥,说不定我还会大发善心当你一回哥哥,给你买了呢。”
云逐月道:“我自己又不是买不起!”
说罢拽着阿离进了那间糕点铺子,只觉头脑中都被熏入了那醉人的糕点香,指着那一个个卖相甚佳的甜点道:“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还有那个!”
她快快乐乐掏出法袋,便要拿出灵石结账,掏进去的一瞬间,脸色一白。
她是不是忘带灵石了?!
云逐月不可置信,又仔细看了遍,最后将法袋倒过来抖了抖,除了抖出几条发带之外,什么都没有。
尴了个大尬。
云逐月悻悻将不争气的法袋收好,心道,她云家虽算不上什么大门大宗,经营布匹及成衣生意也是颇具盛名的,在江北一带也算是富有大家,唯一的嫡出小姐出门却没带钱,这说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边想,便梗着脑袋,对看她已久的老板支支吾吾道:“额,这位大姐,我看你相貌甚是和善可亲,请问我的这些糕点能否不要了……”
老板娘怕是早就观察她很久了,毕竟一般人掏个银两掏这么老半天的也不正常,一听这话,本还算挂着笑的脸瞬间耷拉下来,道:“不退。”
云逐月舔了舔唇,商量道:“额,大姐,你看我也是修真门派的,不如我给你画个符咒啥的,保佑你和你店铺平安……”
大姐道:“这姑娘,我瞧你长得这么漂亮,气质也不俗,穿着打扮也不是个普通人,咋就净出这种主意呢?我话可放在这啊,不退,也不接受抵债,这银两,你必须给我!”
云逐月卡了卡,自觉理亏,这大姐虽态度不咋好,但都挑完了又没钱付确实是她的问题,眼瞅着一旁阿离还杵着,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兴奋道:“小阿离,你有银两么?!”
阿离看着她,摇头。
云逐月:……
她早该想到的,阿离除了他自身,和身上这一身外门统一分配的衣物,估计啥都没有。
这可咋办……
就在老板娘即将发飙之际,沈砚舟跨入店内,挑眉:“我看你进来了老半天,竟是只挑了这些?”
他嫌弃地翻翻糕点,道:“怎还不走?”
“那个……”云逐月又是舔唇,自觉丢人到了极致,尤其是方才她大言不惭道什么“我自己又不是买不起”,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面色一红,道:“我忘带钱了……”
“什么?你居然,你居然……哈哈哈哈哈……”沈砚舟笑得停不下来,“刚刚是谁啊,说什么‘这点小钱算什么’,哈哈哈哈哈现在又是谁连糕点都买不起啊……”
“我才没说那句话!”云逐月气得跺了跺脚,“你先帮我个忙哇,日后,日后为定会还给你的!”
“唔,这帮嘛,倒是能帮,”沈砚舟笑得一看便是不怀好意,果不其然,这家伙道:“你想哇,什么好处都不给我,还指望我帮你,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还记得我方才说的么?若是你唤我声‘砚舟哥哥’,说不定我会给你付了呢,自然,不唤也是可以的,啧,这小店铺可真闷,我可就要出去透透气了……”
说着,做出了要走的姿势,一只脚抬起来就要跨过门槛。
云逐月道:“先别走!”
沈砚舟果真停了脚,转过身来笑眯眯看着她。
“砚舟哥哥。”云逐月飞速唤了声,不说速度快到自耳边一闪而过,单说那音量大小,便是蚊子般,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沈砚舟离她很近,是听到了的,却又挑起眉来,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啊?刚刚是有蚊子嗡嗡飞过么?”
“……”云逐月撇嘴,不情不愿又道了声:“砚舟哥哥”。
这次音量也不大,但好在念得字正腔圆,且小脸羞得通红。
沈砚舟知她是个心气高的,如此差不多已是极限,便也不好再逗她,虽觉逐月小姑娘这幅吃瘪的模样甚是可爱,却也知见好就收,便道:“早如此不就好了,你砚舟哥哥我且给你付了便是。”
说罢,也没问价格,付了银两,那老板娘正要发问,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便心知,这次是遇到有钱人家公子哥了,这么一钱袋,怕是一整年的营收都够了,又见这俊俏公子为了这漂亮姑娘豪掷千金,方才对话多半还带了丝打情骂俏的意味,那多半便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了,便挤出个笑热情洋溢道:“哎哟,我方才瞧您二位便不一般,果不其然呢,真是般配,般配!这些您二位拿去,快拿去!”
说着,又装了一袋糕点来,硬要塞给沈砚舟。
云逐月道:“什么般配,老板你误会……”
沈砚舟也红了脸道:“老板你……”
边红脸,却也不解释,反抬手真接过来她又多塞的糕点来,道句谢:“那,那还真多谢了……”
说罢,挑眉,看着云逐月:“走啊,怎么,还想再拿人家糕点?”
老板娘陪着笑脸:“若喜欢,随便拿便是,姑娘您看您情郎多疼你!”
“他不是……”云逐月又要解释,见沈砚舟在一旁,虽脸蛋通红,却也不吭声,心中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拽着阿离道:“我才不多要!”
说着,抢过沈砚舟方才为她付过的那一袋,扭头踏过了门。
边过,边对阿离絮絮叨叨:“阿离,你日后若是对待姑娘,万不可这般惹人讨厌!”
沈砚舟在其后笑着跟上:“喂,我都帮你付钱了,怎么还觉得为讨厌呢?!”
一路嘻嘻哈哈地走过了这条街道,下一条更为宽阔繁华的街道是遍布着戏园子,一个个门也不关,唱念做打之声四周传来,一个戏园子的小厮热情拦住三人,介绍道:“哎我瞧三位气度不凡、相貌又这么出众,不如来我们荟萃坊听听曲看看戏呀?您三位看着便是外来的,那是有所不知,我们雾都最出名的是什么?便是这随处可见的戏台子!来了雾都您可定是要来咱们荟萃坊瞧瞧看看,包管不虚此行!”
云逐月听罢问道:“可是,雾都到处都是雾,若是坐的远了,戏台子能看得清么?”
小厮道:“这姑娘一看便是不怎么看戏的,咱们雾都的戏园子可都是在屋内的,那雾气再怎么无孔不入,也穿不透几尺厚的墙您说是不是?”
眼看他越说越激动,便要拉三人进戏园子,沈砚舟道:“既如此,进去瞧瞧也行。”
小厮点头哈腰将三人邀了进去,边引边殷勤介绍:“咱们雾都一绝啊,便是祭龙戏,您三位也都知道,咱们雾都外面啊有个大湖,这大湖啊,就叫龙蛇沼,里面可是有龙的!”
“龙?”沈砚舟问,小厮道:“是啊,有龙,可不止一个城民看到了,说是啊,那龙尊百米长,单是一个爪子啊,嚯,都比人大!”
云逐月同沈砚舟对视一眼,心中断定此为志怪传闻。
沈砚舟道:“那你方才说的什么‘祭龙’,又是何意?”
“哎哟喂,这龙啊身子大,胃口也大,湖里的鱼啊虾啊很快便被吃完了,就只得我们专程去撑船去送,什么羊啊牛啊,龙尊大人什么都吃。”
“什么都吃?那岂不是连人都吃?”云逐月道,小厮面色一变,笑道:“这大白日,姑娘说什么吓人事呢,到了,到了。”
此时,他将三人引到了一楼大堂内的一处桌椅,道:“三位且坐这吧。”
说罢又忙活去了。
三人坐下,沈砚舟一边嗑瓜子,一边道:“这瞧着也一般,怎么还不如我爹在金城的气派呢?”
沈家生意涉及修真界各行各业,虽都算不得一家独大,但胜在百花齐放,沈砚舟因此耳濡目染,消遣玩乐什么都懂些。
这时宾客们三三两两来差不多了,帷幕一拉,戏便开始了。
一名灵动美艳的花旦婀娜而来,歌声婉转,眼波传神,不多时便赢得了一群人的叫好声。
此出戏名为《祭龙》,便是方才小厮极力怒推的,云逐月听了听,讲得便是某处闹龙神,愚昧城民进行祭祀,本是牛羊等牲畜,后龙神并不满足,最后便活人祭祀。城民一致选举出一名无辜少女,少女情郎自是不允,却拗不过众人,为保护少女也一道被祭祀了。
结局便是歌颂这二人情比金坚,被龙神吞下后灵魂得以升华、变为了真的神。
云逐月觉得这戏就是胡扯,哪有夸赞这般行为的?
正伸长脖子瞅,余光瞥见身后那桌又来了几位,还未来得及看来者是谁,便听一阵令人不快的声音道:“台上这姑娘模样可真好,我道怎瞧着眼熟,原是像云师妹呢!”
她扭头,果见是任鹤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乌拉拉一片坐下,江应怜挨着任鹤鸣坐在主座,因是刚苏醒没多久,面色仍旧苍白,见到她,一道恨恨眼刀击来,恨不得将她抽皮拨筋、千刀万剐。
任鹤鸣这话一出,他的那群任家狐朋狗友开始大笑,笑得可谓是乱七八糟。修真界毕竟也属封建,对待上台表演的艺人,也是称呼为“戏子”,尤其在这般纨绔子弟眼中,简直就是呼之即来、用之即弃的玩物,称她同台上的姑娘相似,摆明就是拿她寻乐子。
沈砚舟闻此不快,蹙眉就要呵斥,云逐月道:“是么,待我瞧瞧。”
说罢,真装模作样打量那姑娘起来,道:“你别说,确实有几分相似,若是我这般打扮,怕是相似更多。”
她这番态度甚是坦然,任鹤鸣摸不到头脑,但仍旧不依不饶,道:“这姑娘也是福气,能同云师妹有几分相似,倒是我们应怜师妹,柔若无骨、清雅脱俗,怕是再怎么抹上这厚重的粉墨、穿上这繁琐的衣物,也无戏子的半分风采。”
江应怜闻之浅浅笑道:“哪里的话,应怜哪有师兄说的这么好。”
云逐月道:“确实,有的人再怎么穿同样的衣物首饰、相似打扮,也是差距万千的,就比如任师兄您和这位小生。”
她指着台上道,此时台上刚上场了名小生,生得眉清目秀,正同那小旦依依不舍留恋万分,目光如水,含情脉脉,得到了场下不少姑娘的赞叹。
云逐月继续道:“……怕是任师兄再怎么打扮,也比不上人家一分一毫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沐猴而冠……”
“你说什么呢!”任鹤鸣大怒,本以为这死丫头博然醒悟嘴里终于能顺着他说句话了,谁知道是在嘲笑他穿戏服像个猴子!刚要发火,又听得沈砚舟发笑。
任鹤鸣长相还算清秀,穿着修真衣袍勉强也算清雅俊逸,但由于此人总是惺惺作态、油腔舌调,总是给人感觉像一只猴子,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均想象了他穿戏服的模样,这下就连他的跟班都要发笑,本是一直强忍着的,见那在座此时可以说是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沈家小公子都发笑,一个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任鹤鸣遂大怒:“都不准笑!你们且等着,我倒要让你们仔细瞧一瞧,我穿上戏服是个什么俊俏模样!不说这戏子,就连长离仙君,都不敌我分毫!”
他说罢,看向江应怜:“应怜以为如何?”
江应怜款款一笑,目露崇拜,给足了他情绪价值,道:“鹤鸣师兄本就人中龙凤,更不必说盛装打扮了。”
她最初本是想在沈砚舟面前装模作样同任鹤鸣不熟的,不然因任鹤鸣丢了沈砚舟这么个好鱼那可真是血亏,却在今日早上之后改变了主意。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同任鹤鸣的关系,那么继续伪装倒显得她始乱终弃,不如等段时间,待这风波一过,她塑造个被抛弃却念念不忘的痴情形象,还怕拿不下沈砚舟?
任鹤鸣自信满满,唤来小厮:“你来!带我去后台!”
小厮不明所以,但见他装扮不俗,仍是照做。
任鹤鸣刚离开有半刻钟,云逐月起身,同阿离道了句“我去买茶水果子”,便离开,忽略身后沈砚舟奇怪道:“你没银两买什么?”
她悄悄绕到后台,呼唤系统:“系统,使用道具‘看不见我’。”
系统道:“好的宿主,R级道具‘看不见我’,功能为隐身一炷香,代价为对接下来肢体接触的第一个人产生极高好感,持续半个时辰。”
瞬间,云逐月看到自己的身躯变为透明,一名端着茶水的小厮路过撞了她下,茶水洒出,小厮私下张望,却没见半分人影,道了句“真是怪事”后匆匆离开。
云逐月摸到后台,见任鹤鸣吆喝着两个小厮正帮他上妆,衣物已穿戴好了,脸上的妆容也差不多了,起身踏上了戏台,不等播报的小厮唤那小生下台,便高呼:“你这小子!来挨你爷爷打!”
说罢,拎着手中表演用的青龙赤峰弯刀便要砍。
刚一拎起来便觉不好,这刀虽说是表演用的,但重量可是实打实的几十斤沉,平日这些演员均是成年累月专业练习的,拎起来自是不在话下,但他……
任鹤鸣本想只是吓唬吓唬那小生,手中刀却完全拿不稳,手一晃,便要朝着那不知所措的小生砍去!
一时间,场上一片惊呼,不少人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到血腥场面。
沈砚舟蹙眉,掌心运气,便要击飞那大刀……
刀忽然悬空在了空中。
沈砚舟收气,不解,心道,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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