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婆取出七张红纸,七支毛笔,七个白色墨碟,放在红色托盘里,端到众人面前。
这次,她从贺夺开始:“来,俊俏的新郎,咬破你的指尖,把血挤到墨碟里,然后用毛笔,在红纸上写下你的生辰八字。”
贺夺叛逆道:“我要不写呢?”
鸡婆阴冷地笑了笑,直接跳过贺夺,对着路繁星,语气温柔地复述刚才的话。
系统怕路繁星跟贺夺一样找死,提醒说:【进了污染区,就得遵守污染区的规则。现在它要跟你玩冥婚游戏,那么听鬼媒婆的话,就是规则之一。不听话视为不遵守规则,会被惩罚,也就是变成茅娘。】
路繁星:“茅娘到底是什么?”
系统:【顾名思义,茅草做成的新娘,简称——茅娘。不过这个惩罚最恐怖的地方并非变成稻草人,而是变成了一个保留着大脑和灵魂,却不能动弹的、永远活着的稻草人。】
路繁星配合地咬破指尖,往墨碟里挤了几滴血。白色瓷碟上落下几粒鲜红,白雪落梅似的,有种妖异的美感。
鸡婆浑浊的白眼睛瞬间瞪大,中间那一粒瞳孔缩小到几乎没有。她忍不住低低俯下身,苍老的脸凑到墨碟上方,深深地嗅闻路繁星血液的味道。
太香了,她从未闻见过如此香甜诱人的血味。
连角落里的红衣巨人也受到影响,微微转动脑袋,灯泡似的双眼牢牢锁定着路繁星。
路繁星紧张地僵住身体,不仅是鸡婆和巨人,还有他背后那无数道视线。好似瞬间沸腾起来了,狂热地灼烧着他的后背。
甚至,路繁星还感受到了什么东西贴到了他背后,在他侧颈和后颈处来回盘旋,吐出阴森森的冷气。先是一道,随后变成两道、三道……一大堆!
路繁星只有一个,他单薄纤细的背影与脖子当然不够分,于是新娘们就在路繁星背后打了起来。
路繁星看不见,可那些阴冷气息来回窜动的存在感太强了了,他能想象到一堆灵魂像鱼一样打架的样子。
鸡婆强忍着食欲,咽下贪婪的口水,抬头看着路繁星笑:“你看,新娘们果然为你打起来了,盖头都差点掀掉了呢。”
路繁星:“……”
他倒是想回头见见新娘们都长什么样子,可规则不允许,只能压下好奇心,拿起毛笔,在红纸上写下原主的生辰八字。
他挤出的血不够多,很快就沾没了,鸡婆十分热情地递过来一把匕首,让路繁星多放点血。
说完,鸡婆还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满脸渴望与贪婪。
路繁星婉拒了鸡婆的匕首,咬破伤口,吝啬地挤出一点点血,勉强把生辰八字写完。
鸡婆捧着沾着路繁星鲜血的红纸,满意得不得不了:“新娘们一定很喜欢,要是老婆子我再年轻几岁,我也想加入候选呢。”
路繁星看着鸡婆的诡异得可怕的眼睛,没有说话。
轮到老王,鸡婆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等老王写完生辰八字,鸡婆还刻薄地念了一句:“老男人就是墨迹,连血看着都是臭的。”
给老王脸都气绿了。
鸡婆走到战战兢兢的普通人那边去了。
路繁星稍微侧身,担忧地观察着贺夺:“你感觉还好吗?”
贺夺绷着张冷脸:“我没事。”
说完,他抬着下巴,视线下移,用一种颇为装逼的姿势,看向路繁星受伤的手指:“你不该那么听话的,只会便宜那些污染物。”
系统在路繁星脑子冷笑八卦:【这个小屁孩看上你了呢,我的宝。】
路繁星对系统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
“违背污染区规则会被惩罚。”路繁星道,“鬼媒人说不听话会变成茅娘,你现在看看你的身体有没有异常。”
贺夺对惩罚不屑一顾:“我才不怕。”
路繁星:“……。”
他垂下视线,很清楚地看到贺夺右手中指指尖颜色变了,变成了稻草一样的黄色,指甲上出现一根根竖条纹路,指腹边缘变得不规则,翘起棱角。
“你看你的右手。”路繁星说。
贺夺满不在乎地举起手,正好看见自己中指变成稻草的现场直播。他脸色一变。
变化仍旧继续,直到把贺夺的整个右手全部变成稻草才停下。
路繁星思考道:“现在你使用超能力的话,你的右手会不会燃起来?”
贺夺脸色变得更白了,惊慌失措地看了眼路繁星,又强行收住情绪,继续维持他冷酷boy人设:“那又如何,反正我们都这样了。”
尽管老王安慰说他们可以等支援,但大家对于自己的现状和即将到来的结局都心知肚明——他们会死在这里。
路繁星道:“我们可以尝试找到污染区的核心。”
污染物和污染区都有一个致命的核心,找到它,攻破它,污染区自然就会溃散了。
老王立即表达赞同:“小路说得对,只要我们想办法找到核心,自然就有办法出去了。”
贺夺看着叛逆不羁,没想到骨子里是个傲慢的悲观主义者,他冷哼道:“找到核心?用什么找?找到之后呢?”
这个冥婚污染区的核心,可能是某个新娘,是鸡婆,是那个安静的红衣巨人,甚至可能是他们屁股底下的椅子,脚踩着的板砖……位于污染区里的任何物体,都可能是核心。
找到核心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找到之后,用他们两个普通人,一个C级觉醒者的力量,去杀核心的难度同样地狱级。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必死副本。
“你们在聊什么?”老王旁边的路人乙脸色惨白的插嘴,“你们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都这样了,老王也没打算隐瞒,只是他刚张口解释了几个字,鸡婆突然怒斥:“安静点老男人!年纪这么大了,要色相没色相,要卖相没卖相,人老蛋黄,还这么多嘴多舌,小心没女人要啊!”
老王憋屈地闭上了嘴。
贺夺忍不住,侧身很小声的跟路繁星说:“她是在讽刺什么吗?”
鸡婆狰狞的白眼睛瞪了过来,路繁星低声道:“先别说话了。”
“别以为自己年轻,长得也还算不错,就有任性的资本。”鸡婆踩着鸡脚,居高临下地踱步到贺夺面前,“偶尔耍耍小脾气,还能当做是可爱,一直不听话,那就是蠢了。”
鸡婆重新拿出红纸和毛笔,语气阴冷:“你的生辰八字,现在是写还是不写?”
贺夺看了眼自己稻草化的右手,倔劲上头,他冷着脸:“我不——”
“他写。”路繁星拿过毛笔,硬是塞进贺夺手里,“他现在就写。”
贺夺没动,他跟这个路繁星又不熟,凭什么要听他的话?而且他的话都撂下了,现在路繁星说写他就写,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骨气?
人都要死在这里了,这骨气他死也不丢!
“听话。”路繁星捏了下叛逆小弟贺夺的手指,让他抓紧毛笔,纤长的睫毛抬起,那双桃花眼里映着烛光,眼尾被猩红的光线描出抹淡淡的绯红,莫名的有股勾人的多情。
“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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