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长溪村学堂里传出朗朗读书声。
里头孩子在先生带领下摇头晃脑,正读着《三字经》。
临窗位置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丰年蹑手蹑脚的踩着大石头,踮起脚尖,两只胳膊架在窗槛上,一颗圆乎乎的脑袋就这么露出头来。
他长着一双杏眼,亮晶晶的会说话,清澈灵动。
坐在窗边的牛长栋显然已经瞧见他,故作不知,还特意坐得笔直,试图挡住其他孩子的视线。
顾丰年感激一笑,眼睛成了月牙儿。
后排的牛学文听见动静,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丰年不甘示弱,不但瞪回去,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牛学文气坏了,顾不得正在读书就要伸手拍他脑袋。
顾丰年敏捷缩回去,让他拍了个空。
“咳咳。”领读的先生轻咳,吓得牛学文赶紧坐好,生怕打手心。
先生瞥了眼窗口的那颗圆圆小脑袋,并未理他,继续讲课。
“先学新课,再抽背,昨日功课没背出来的,照旧回去罚抄三遍,若再背不出来则继续抄,直至能背诵为止。”
这话让牛长栋苦了脸,牛学文却得意洋洋。
“今日我们学《三字经》下一段,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
顾丰年竖起耳朵听,不敢念出声打扰,只敢在心底偷偷背诵。
沈先生偶尔瞥一眼,便能瞧见小孩儿嘴巴无声自动,嘀嘀咕咕的样子玉雪可爱。
等沈先生讲完今日新课,开始抽背昨日的,顾丰年跳下石头,哒哒哒往院子里跑。
他熟门熟路的找到扫帚,扛着比他人还高的大扫帚开始干活,小小的人,将大大的院子清扫的一干二净。
确保院子里不见一片叶子,顾丰年才将扫帚放回去,拍了拍手跑出去玩。
等先生教完课出来,果然只瞧见干净的院子,那孩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沈先生带着笑意微微点头。
年初他被牛地主请来教学,在长溪村办了这个学堂后,周围有条件的人家都将孩子送来读书。
但乡下多是靠一亩三分地糊口的百姓,吃饱饭都难,更别提读书了,统共只十二个学生。
老百姓都知道读书认字的好,交不起束脩就让孩子趴在窗下旁听。
见沈先生并不阻止,呼啦啦的来了一群孩子,村里头能来的都来了,只要他们不吵闹,沈先生是不管的。
能来学堂偷听的顶多七八岁,村里头的孩子,再大一些的就得下地干活。
这点大的孩子性子最跳脱,读书又不是多有趣的事情,哪里待得住。
才过三天,乌压压的人头就少了一半。
又过了一个月,窗外就剩下三三两两。
如今三个月过去,硕果仅存,沈先生没想到留到最后的,竟是个才五岁的小萝卜头。
年纪虽小,孩子瞧着伶俐,也懂事乖巧从不吵闹,只是不知道听了有没有记住,天赋如何。
沈先生心底琢磨,若这孩子能坚持学完《三字经》,他便找个机会考校一番。
被先生惦记着的顾丰年,此时正蹲在路边抓蛐蛐。
他眼神极好,一会儿就抓了好几只,选来选去,最后只留下个头最大,叫声最响亮的一只。
从怀中掏出小笼子装好,那是他爹特意给做的,顾丰年不急着回家。
“小九,我已经背会了今天的,可以换糖吃吗?”顾丰年想甜甜嘴。
【不行】系统冰冷回绝。
【完整收录一本书才有积分奖励,请宿主多多努力】
系统无语,系统崩溃,系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知道三岁小孩儿这么难带,完全不懂金手指的好,贪吃好玩不努力,还得它自掏腰包买糖哄着,009宁愿沉睡,也不会跟土著幼崽绑定。
说多了都是泪,009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这孩子童真可爱。
顾丰年小大人似得叹气,糖真好吃,可沈先生每天只教一句,他也没办法。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香香甜甜,比爹从县城带回来那些更甜的糖。
“丰年。”学堂到点放学了。
一放学,孩子们如脱缰野马般出笼,一刻也不想多留。
牛长栋人高马大跑得最快,滋溜就到了顾丰年跟前,急切地问:“今日先生教的你可背会了?”
“当然,我可聪明了。”顾丰年得意扬起下巴,嘚瑟的很。
牛长栋松了口气,连声道:“待会儿你再教我背几遍,哎,昨日的还没背会,今日又教新的,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日日都要挨打。”
说着,他心有余悸摸了摸手心,皮糙肉厚也不想挨打,太丢人。
“切,学不会来问小屁孩,真丢我们牛家的脸。”
牛学文慢吞吞,背着手走过来,这是他学了沈先生平日走路教书的样。
两人沾亲带故都姓牛,但牛学文是牛地主的大孙子,穿戴都比同窗好一截,牛地主觉得孙子自小聪明,这才废了大功夫请来沈先生。
为此,牛学文很有几分瞧不起人,尤其瞧不起那些给不出束脩,整日里站在窗口占便宜的——说得就是顾丰年。
更可气牛长栋学不会,不问他这个堂兄弟,反倒问跟他不对付的顾丰年。
“喂,顾丰年,你怎么又趴在窗口偷听,脸皮真厚。”牛学文每次都要刺几句。
顾丰年可不是善茬,从不吃亏:“先生都不管,要你管。”
“你打扰我读书了,我当然要管。”牛学文生气道。
顾丰年扮鬼脸:“那肯定是你读书不用心,若是用心怎么会被打扰,你不反省自己,还要迁怒别人,略略略——”
“你——找打。”牛学文斯文人形象没维持多一会儿就要动手。
顾丰年也是个不怕事儿的:“来啊,单挑,我才不怕你。”
“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牛长栋将书包一丢:“要打架是吧,我来。”
“你姓牛,应该帮我,你到底是谁哥!”牛学文见他站在顾丰年那头,气得直跳脚。
牛长栋摩拳擦掌:“谁年纪小的就帮谁,先生说了要锄强扶弱,丰年就是弱小。”
顾丰年个头矮,长得白嫩嫩小小只,牛学文比他大四岁,吃得多长得壮人还黑,对比强烈。
牛长栋认为自己帮理不帮亲,谁让牛学文一点不招人喜欢。
三小只到底没打起来,书包刚丢,就有孩子跑过来。
一边跑一边喊:“顾小六,你爹被野猪撞死了,你爹被野猪撞死了——”
顾丰年小脸刷的白了,骂了一句“你胡说”,撒腿就往家里跑,连费了大力气找到的蛐蛐都顾不上。
“丰年。”牛长栋捡了蛐蛐追上去。
牛学文也吓坏了,再不敢提打架的事儿。
顾家门口闹哄哄围满了人,看见顾丰年跑回来纷纷让开路,面露同情。
“小六快回家,快去见你爹最后一面。”
“顾老爹运气也太差了,怎么就遇上野山猪了。”
“流了那么多血,眼看是活不了了。”
顾丰年捂住耳朵,一个劲冲进屋子里,刚进去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他爹被放在门板上,衣裳都染红了,娘已经哭晕过去,哥嫂们满脸着急担忧,五姐和侄子侄女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爹!”顾丰年想扑过去。
顾老大一把拦住弟弟,将他按在怀中:“小六,别惊了王大夫。”
长着白胡子的王大夫施针的手都在颤抖,用尽办法也没能止血。
“老夫医术浅薄,该用的法子都用了,血一直止不住,现在也只能看菩萨会不会保佑了。”
这话等同于让顾家准备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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