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寺丞对这两个案子都有印象,看钟令还在想,便道:“七年前,杨禹因居丧不礼被弹劾,本来只是罢官,陛下却不喜他,将他扔大理寺里关了三个月,太子与其私交甚厚,当时交代,应是出于情义,另一桩是三年前,太子妃那侄儿因有证人证实是误杀,判了赎刑。”
钟令明悟他的意思,继续问话,“你说来找你的人是太子派来的,可有什么证据?”
“没有,他只给我出示了太子的手书,我认得,确是太子的笔迹。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人说话嗓子很尖,一把年纪了,半根胡须也没有,面皮也很白净,我当时猜想,或许是宫里的太监。”
“长什么样子?面上可有什么特征?”
“没什么明显的特点,个子比我矮大约半个头,白净,圆脸。”
“他可有许诺你什么好处?”
“没有。”
钟令停下笔,看向孟寺丞,“大人可还有想问的?”
孟寺丞沉吟片刻,“那人随你至家中翻找东西,还花了功夫与你串供,你的家眷可曾见过他的相貌?”
丁盛错愕,“大人,我……我家,当时……”
孟寺丞语气犀利,“是谁见过?”
“是,贱内曾见过,然其记性不好,未必认得出来。”
“你别担心,我们也不敢闯进东宫去抓人来让你妻子辨认。”钟令匆匆记下,对胥长道:“出去将人都放了。”
丁盛赶紧请求,“大人,可否允我见一见他们?”
她冷笑一声,“见了好让你们串供吗?滚回去。”
孟寺丞侧目看她,学起酷吏来倒是有模有样的,不过,手段虽是浑了一些,竟是极为见效。
出了地牢,他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
“直觉,丁盛的证词证物中,没有一字一物能与太子直接关联上,但是我们竟然很轻易地便想到了太子身上,此事,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迂回设问,层层推进,此为推断,有何怪处?”孟寺丞也并非小看他,只是他是个讲重道理逻辑的人,“直觉”二字断然说服不了他。
钟令并不急躁,将自己的推论娓娓道来。
“丁盛被大理寺收监的事并不如关押钱笃儿那样隐秘,我在评事厅中都能听到同僚们对他的议论,七年来,丁盛为江大人做了不少事情,太子知道其存在的可能性极大,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应该会有所动作,起码也该打探打探丁盛都交代了些什么,会不会牵扯到他,但这大半个月来却毫无动作,加之我前日来审问丁盛时,看到他的状态有些奇怪,便有了些怀疑。”
孟寺丞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许赞赏,“那个会口技的,你从哪儿寻来的?”
“坊间多奇人,大人这是少见多怪了。”打趣完,她又笑道:“这两日我去丁盛家中查访时都带上了他,他才听了几遍便能学得八九分像,大人若喜欢他,往后多去茶楼捧他的场就是。”
孟寺丞一笑,“这些便不提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太子将我们拉进王玢案的目的是什么。”
“下官一时也难以知晓,不过,下官对丁盛还有怀疑。”她压低了声音,“这丁盛还没说实话,那日我来审问他时,他隐约透露出他手头有些把柄,可以直指太子,但是想与我做交易,要我保他活命。”
孟寺丞惊诧道:“竟还有保留?”
钟令目露狡黠,“大人,我有个主意。过几日我便与他商量,会安排个死囚替他,然后由我单独将他带走,等送至城外郊野,他一将证据告知我,我便再将他擒拿回来……”
孟寺丞拊掌笑了两声,“若是少卿在此,定不能允你这样胡闹。”
“可如今是大人您做主,您同意了我便敢去做了。”她没正形地嬉笑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将笔录塞给孟寺丞就转身往地牢里去,“大人先走,我还得交代吴大这几日看守得更紧些,我今日这场戏再隐秘,也未必无人察觉,万一丁盛如江冲、王玢一般死在牢里可就功亏一篑了。”
孟寺丞笑着摇了摇头,“你且说说你的计划,将人带至哪处,大理寺也好派人手提前驻守啊,你这旧伤未愈,若奈何不得他可怎么好。”
钟令停步回头,想了想,“这也得等他提条件,丁盛有些狡猾,我还担心他会牵着我的鼻子走,只能他指哪儿我走哪儿。”
孟寺丞便不赞同道:“这样恐怕会纵他逃跑,不妥。”
钟令也谨慎起来,“是,这样吧,出城必经十里驿,大人您提前安排人手在驿站等着,等我们过了十里驿,再让人悄悄跟上来。”
“我会安排妥帖,你也当心些。”
钟令对他感激一笑,匆匆往地牢里走去了。
孟寺丞在门口等了许久,还不见她出来,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终是离去了。
……
十里驿顾名思义,出城十里第一驿,离人挥袂处,垂杨惜别离,来来往往,莫不是过路客。
钟令与丁盛相携而来,手紧紧搭在他肩背上,远远看着,只如兄弟一般,她肩上还搭着两个包袱,一看就是两个远行客。
孟寺丞在驿站的楼上看着人走过,迟疑了一会儿,才让人跟上去。
没料到他才发令,那些人便已经迫不及待,三三五五冲了出去,他连忙警告道:“莫要惊动。”
“孟大人,这就不劳您操心了。”一个青年人站起身来,说完也不再看孟寺丞,对着屋里还剩下的几人招呼道:“从小道包抄,将人拦下,谁能第一个杀了他,殿下有重赏。”
孟寺丞在驿楼上俯瞰着他们散入官道两侧,前方的钟令已经带着人越走越远,再走远一些,出了十里驿,渐渐荒凉,她就会被这些人追赶的人所包围。
似乎已经预见了她的下场一样,他心里突突直跳,长久地叹息了一声。
初秋的风还带着燥热,钟令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想着缓缓再走,问丁盛道:“你可累了,不然歇歇再走?”
丁盛垂着头一言不发,她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行吧,赶路赶路。”
于是突然加快脚程,下一刻她便听到官道两侧,传来了草丛摩擦窜动的声音,她越急,那些声响也越急躁。
等她一停,声响又温柔了。
她微微一笑,放平了步伐,不疾不徐地赶起路来。
在驿楼上的孟寺丞渐渐看见她与丁盛成了两个点,那些追赶的人带起来的丛木翕动也成了风带过的浪,快了,快了,可怜的状元郎,还以为那是大理寺的帮手呢!
心中的不忍放大,他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眼睛死死盯着钟令两人的所在,忽见她停下了脚步,带着丁盛跑进了树林里,瞬时呼吸一滞,是太子的人动手了?
追赶包抄的人也是莫名其妙,最先与孟寺丞说话的那青年人意识到不对,吹了几声口哨,将所有追赶的人都集中起来,“他发现不对了,直接动手。”
一得了令,这群人便个个似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往林子里冲,才进入深处,就发现钟令一人独自站在林中,见到他们,钟令便着急道:“你们总算来了,我这旧伤未愈,实在追不上丁盛,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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