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都起来!”尖喝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肩后与臂肘的压力同时传来。
孟书韵眼前一花,就被黎恪拽在了怀中,那碗姜汤也撒了出来。
愣了一下,扭头看去是一个长脸凹腮的瘦高押解兵,他将衣带松垮系在腰上,一柄铜把横刀挂在腰间,手中的鞭子挥舞得有模有样。
孟书韵本以为他是想对自己发作,谁知道他一鞭子就挥到了他面前一个脖颈上着铁锁的矮瘦身影上。
那人被打中肩背,登时像条从浴缸掉出的鱼一样扑腾起了身。
押解兵立马笑了起来,好像他表演了什么绝活。
“走走走!”另一个矮胖,或者说是矮壮的押解兵如一个肉弹似的撞开后院的院门,那扇门反弹压住了门后躲着的流人引起一阵阵的呻吟。
两个押解兵的气势汹汹,不过几个来回就将后院中的所有人赶了起来。
孟书韵见状,也不多跟黎恪纠缠,一把推开他,将昨夜当被子用的厚袄抓上,三步并作两步回那个完全没有睡过觉的二字号房拿上行囊,将门牌拍在前台:“退房。”
驿卒摸回那门牌,带她牵马,边走着还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女郎莫不真是出来追夫的?”
孟书韵斜睨他一眼,戴上幂笠:“多管闲事都不是什么好习惯。”
驿卒嘻笑:“流放一行可不是好说的,女郎若是真跟着你那小郎君走,要受的锉磨可不止是睡个马厩。”
“千金难买我愿意。”孟书韵呵呵一声,接过马缰绳。
谁知一扭头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人。
孟书韵顿时有点不自在,抓抓额前的幂笠调了个方向:“走吧。”
“去哪。”黎恪轻声说。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孟书韵眼神飘忽,她总觉得被他知道会有一顿好吵。但被他堪称犀利的双眼看着,最后破罐子破摔,去漠北啊。”
“你不能去漠北。”黎恪语气中满是彷徨,“你绝不能去漠北。”
“我做我的,又与你何干?”孟书韵翻身侧坐上马,瞧瞧自己昨天因赶路而伤到的指甲,“我就是如你所说的,随心所欲。你不若少花费些力气在这里跟我逞口舌,省点气力上路吧。”
说罢,她“吁”一声,驾着马朝向北的官道走去。
黎恪却上前站在马前,一把抓住了那缰绳,面上说不出的惶惶:“韵娘别闹了,你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黎恪除了在地牢那日,向来都不与孟书韵争辩,然而此时他的语气却难得地比孟书泽还像一个兄长,充满了孟书韵讨厌的那种说教。
“到底是谁在闹?”孟书韵疑问,面上写满不理解。
她不顾他疼痛与否,指尖点点黎恪胸前那被深红染上的缎面纱布,“黎恪,明明是你一直在闹,是你无动于衷,是你自我放弃,是你说那些破烂话想气走我。”
她掀开幂笠的纱帘,杏眼中窝着一股火气,忧愤之情溢出:“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你这样了无生志的模样,我才放心不下,才会跟着你跑了出来。”
黎恪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反应过来,声音沙哑:“我不值得,韵娘,我不值得。”
他抓着缰绳往向南的那条路引:“你快回去。我不知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但京中应还没闹大,一切都还来得及。”
“够了!”孟书韵呵斥一声,想夺过缰绳,那绳子却被他抓得紧紧的,“黎恪,你要不要这么懦夫?”
孟书韵绷紧嘴角,连珠炮似的:“我知道你造此难乃是飞来横祸,但你现在想做什么?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自生自灭吗?现如今,漠北正合了你的心意是吧?”
其实她这话说得颇为不客气,她作为先验者认为他即便是地狱开局,也会重振旗鼓。
黎恪的面上却没管她嘴中说的是什么,只是面上带了哀求:“回去吧韵娘,你回去吧。”
他这副样子简直让孟书韵心中的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拽向自己,两人的额头几乎都要碰到一起。
孟书韵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黎恪,我不管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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