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溯知她心意,晓得若是不练这专克全真武功的玉女心经,目下怕是难能在全真教那讨得公道,便也不多推拒。
只是要练玉女心经,需先练全真心法并剑法,欧阳溯耐下心来,只略等了一日,果然便在周遭逮到了寻摸过来的杨过。
于是便征用了这小子做伙夫,兼且教授全真心法剑法,只是他这几日又是受罚又是受管束颇严,便时辰不定,端看什么时候能来。
欧阳溯本还有几分撮合心思,想着这二人再做师徒合练玉女心经也是不错,也省却了自己这外人掺和。怎料这两人竟似是有几分互看不顺眼般,一个性烈如火,一个冷漠似冰,不是杨过私下里冲她偷偷吐槽这龙姐姐冷冰冰凶巴巴,就是小龙女当着她面刺杨过几句顽劣不堪举止如猴云云,颇有几分欢喜冤家的闹腾意味。
有一回欧阳溯同小龙女私底下说起教她收杨过为徒一事,小龙女只道不行,又颇困惑地问她为何有此一想,杨过偷着听见倒是嚷嚷开了,言道是自己日日教授全真武功,他来做这师父还差不多,好是一个倒反天罡!
欧阳溯拿这二人没奈何,也不好强逼他们在一块,只好顺其自然。
待到她二人练完了全真心法剑法,于后山上寻了一处合适的蔽身花丛,又征用杨过在她们练玉女心经时护法。毕竟这武功凶险万分,又要尽除袍服露天习练,万不能被旁人打了岔去。
至于宽衣解带裸裎相对之事,欧阳溯是全不担心的,不说两人是闭眼练功且已有花丛蔽挡,如小龙女这等光风霁月心思纯粹之人,又怎会行偷看之事?便是她无意窥见,也必不可能宣扬于外。
如此这般,诸事顺遂,忽忽间数月即过,两人已是练成了整部玉女心经,只那剑法还须得贯通一二,杨过的哈蟆功并逆转九阴真经,在欧阳溯指点之下也练得颇有起色。
这日杨过完成伙夫之职便溜回了重阳宫中应卯,欧阳溯酒足饭饱后便倚在一处树丫上消食,又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玉坠子来对光细瞧,这还是前时她在那桃花林里欺负黄蓉之时讨来作凭据的玉坠儿,诸事纷扰,倒是一直忘了还她,此刻佳人一别千里,也只能摸摸看看这玉坠子聊以谴怀了。
小龙女寻过来时,便正见着欧阳溯将这块她已是瞧得眼熟的玉坠细致妥贴地收进怀里。
欧阳溯从树上跃下,见了小龙女一张清丽面容,不由一笑,道:「龙儿,你来寻我练剑?」
近些日子她二人均已练成九段玉女心经心法武功,剑法招式倒是不多着紧,也不须杨过护守,皆是随处即练,她只当小龙女是来寻她一道练剑的。
谁知小龙女摇了摇头,又看她半晌,方道:「玉女心经已经练成,溯儿你可要下山?」
欧阳溯不防她有此一问,一时有些呆愣。她在这终南山上一待数月,早是想念黄蓉思之如狂了,她时而下山采买物什,路过山脚那指派来看顾杨过的小厮屋子时,恨不能冲进去让那小厮往东南边打探打探消息,最好是能看看有否郭芙的来信,带过这头,也好知晓知晓黄蓉的近况,可她又深怕几月之间郭黄二人已是和好,若真如此,她再闻得他二人伉俪情深、如胶似漆的消息,岂非万箭穿心、五内俱焚?
因此上她竟是一次都没敢去召见那小厮。但满腔相思又怎是能轻易打发的?日思夜想坐卧不宁之处不必细表,能安安稳稳练成玉女心经未曾走火入魔也是侥幸,因她心里担着替小龙女讨回公道的寄望,万不愿有负所托,再则小龙女是个冰美人,同她一道练功也熄了欧阳溯不少焦躁难耐,但诸般情状到底还是教小龙女察觉了。
欧阳溯不答,反问道:「龙儿,你要下山吗?」
欧阳溯自己是必要下山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但若教小龙女孤单独个儿,她也是放心不下的,她二人相处久矣,欧阳溯早已是将她当作亲妹子一般,怎忍心教她一个人孑孑居墓?再则那尹志平也未得教训,是一大隐忧,这数月间杨过多番打探,甚而拿银子收买贿赂他那又蠢又贪的师兄鹿清笃,竟也未得丝毫消息,也不知是全真教让之闭门思过封锁了消息,还是他压根就没有回得教来?
如此种种,皆是难安。欧阳溯有心想带小龙女一道下山,见她不答,又道:「那尹志平许是还未曾回山,咱们也可下山寻摸寻摸,若是发现踪迹,便将之就地拿下。」说着又想起杨过饭时带过来的消息,说是全真教几个老道似是要下山参加什么英雄大会,那尹志平作为门派的牌面弟子,许是也会前往。
小龙女自然是不想下山的,于她而言,山下是全然莫测的未知,她原本的世界只有古墓及这周遭方寸之地,她从未想过也从未想要下山,此处虽小,却也是她所熟悉的一方天地,若是如现在这般同欧阳溯一辈子这样待在终南山上,她也甘之如饴。但她愿意如此,欧阳溯却不一定愿意,她常瞧见她对空发呆,或是对着那玉坠子怔怔然,她虽不明人心,却也知晓欧阳溯心思全不在此处。
「我……」小龙女抿了抿唇,答应下山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去。
欧阳溯算得上是小龙女于这世间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个外人了,她那时遭逢大变,饶是心坚如冰,也颇有几分惊惶畏惧。孙婆婆突死,自己又任人宰割,欧阳溯从天而降宛若神临救她于危急,她是感激的,在那之外又更生出几分深层的惶惑困惘,她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是伤重不治随着孙婆婆一道去了,还是能侥幸活命?但她纵是留得一命,日后孤身在这古墓之中,又当如何?千般纷纷,只沉在心底,压在那古井无波冰面一般黯哑的心境之下。之后的事却出乎她的意料,欧阳溯既救了她一命,性子又十足的好,待她亲和温柔,抚平了她心湖间那些骤起纷纷的缕缕忧思,让她不免生出几分依恋,就好似雏鸟依偎母亲、小草倚赖大树一般自然流露。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束缚了欧阳溯……只是要教她下山,她心中着实还有些微畏惧,她于重阳宫中就见识了各色人等,历了一遭事,后又见了杨过这等真性情,只觉山下岂非更是世事纷扰、人物万千?桩桩种种、无穷莫测的陌生袭向她心头,让她不由得凛然有畏。
欧阳溯见她犹豫,想了想,迈步上前,握住她手道:「龙儿你莫担心,山下除了人多些,其实同山上也无甚差别,你若有不喜的人事物,只不理便是,我会带着你认认这山下风物的。」
小龙女抬眸看她,见她一脸恳切,心里微微松动,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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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既是说定了下山,欧阳溯便收整了些行李,又写了封信以石压住留在古墓外给杨过。
待到了山下,头一件听说的倒不是那劳什子的英雄大会,反是听说大胜关有那丐帮大会要办。欧阳溯闻此心中一动,暗想:丐帮大会……蓉姐姐作为帮主多半应是也在的吧?她忙又四下里打听,可惜这小小集镇上消息并不灵通,那些商贩小二哥们也不知这丐帮大会办来是作何名头,只知与那英雄大会都是办在一地,似是郭黄夫妇预备先办完丐帮大会再接着举办英雄会。欧阳溯虽早有预料他夫妻二人许是会和好,但听此也不免心中黯然,只强打起精神同小龙女往大胜关赶路。
一路行来欧阳溯方知小龙女当真是世外仙姝般的人物,于世间俗事知之甚少,如社会常理、人文风俗等等一概不知,甚而有些生活常识也颇匮乏,譬如金元宝银锞子铜板等物她一概不识得,也不知衣食住行、吃喝用度皆是要花钱的。欧阳溯只如那老母亲老父亲一般一一教过,此中细碎倒是引得她颇淡了几分抑郁心思。
这日已是近了大胜关之处,来来往往随处都可见破衣烂衫的丐帮中人,欧阳溯见了不免联想起黄蓉作为帮主现于人前时该是作何打扮?依她那娇气性子,怕是不肯穿成这般模样的,以往平日里见她也是颇爱些个花儿粉儿好看衣裳的,许是也就在衫子上缀几个补丁意思意思也说不定……
欧阳溯牵着小龙女一边晃荡行路一边神游天外,前些时候她教会了小龙女骑马,赶到大胜关左近时竟还犹有数日余裕,这日她便带小龙女出门逛逛,也好再多见些世面。那周遭行人见了这一对少年壁人,莫不瞩目相视、主动避让,尤其小龙女出尘之姿让人望之脱俗,往来人等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唯恐惊了这天上客。
欧阳溯东想西想,眼角忽而瞥见什么红艳艳的果子,她转头看去,果然便是冰糖葫芦。这些时日,二人不是赶路野宿便是在高门大店里饮食起居,倒还未带小龙女尝过这街头巷脚的零碎吃食。欧阳溯念头一转,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小龙女,指着那处道:「龙儿,你瞧那有卖冰糖葫芦的,你去买来两串咱们吃吃可好?」
小龙女心知她是想瞧瞧自己会不会用钱买东西了,想起头一日自己在路边摊子上拿了人小贩东西就走,不免有些羞臊,脸上飞红粉粉,瞪了欧阳溯一眼,拿着铜板去了。
欧阳溯就站这头远远瞧着,等待间忽听一旁茶水摊子上几个丐帮弟子说道:
「哎!于老儿,恁快给俺们说说,这黄帮主究竟甚么事体,怎地突然要召见兄弟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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