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不是蓝光失效了。蓝光一旦失效,所有的鬼怪还不得一窝蜂地扑上来淹没她……江景鸢停下,警惕地保持一个可以让蓝光照亮前方那人轮廓对距离。
前方的女人穿着一身满是脏污的灰扑扑的衣服,随意地倚靠着墙,席地而坐,雕塑一般始终一动不动地屹立在黑暗中,爬上皱纹的脸上两颗微微泛黄的眼睛无悲无喜地目视前方。
是人……还是鬼怪?
江景鸢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人,她在这个人身上没有感受到那股明显的古怪非人感,就好像是真正的活人坐在她面前一般——
但是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冰窖的黑暗深处?
而且还没有任何光亮,就这样沉溺在黑暗中。
鬼怪难道不攻击这个人吗?
一时间,江景鸢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无一例外都在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要远离。
“你……”
嘶哑的、沉闷的声音响起,像是干燥木材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竟然仿佛是某种古老的阴邪的存在在声嘶力竭地呼唤。
这个看起来年岁已高的女人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一般,极度缓慢地张合着嘴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人……你是鬼。”
“……?”
啊?
江景鸢下意识在心中腹诽起来:“明明是你看起来更可疑吧?我都没问你是人是鬼呢,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她谨慎地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这个古怪的老妇。
“哈,哈,哈。”
老妇张开嘴,似乎是想发出豪爽的笑声,可实际说出口的却是生硬又古怪的腔调,就像一个稚子在牙牙学语,字正腔圆又缺乏感情。
她面上的皱褶都因肌肉牵扯而挤在一块,她浑浊的眼睛仔细看着蓝光中的少女,极度缓慢地上下点头,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嘴巴里发出:
“看,来,你,是人。”
听到她所言的江景鸢瞬间就瞳孔一缩,飞速往后与她拉开距离,后背唰的一下就冒出冷汗,一手提灯,一手握剑地警惕起四周。
良久,想象中的攻击没有来临,四周的黑暗里也没有冒出一群爬行着的诡异女人,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哈,哈。”
老妇又笑了起来。
她发笑时的嘴每一次张开都是张到极致,每一次都会将两边脸颊上的褶皱拉扯到极致,每一次都会露出发黄的歪歪扭扭的整排牙齿。
这幅诡异的景象能让看到的所有人都忘掉美丑的边界,忘掉正常与否的概念,只会浑身冰凉地沉浸在如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的惶恐里。
这时,老妇嘶哑如枯木在摩擦的声音将人从迷途拉回,她说:
“不,要紧张,我,和,你一样。”
江景鸢猛地回神,心头涌上一股后怕,同时更加警惕起前方完全隐匿进黑暗的老妇。
奇怪的断句并不影响她理解老妇表达的意思,江景鸢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心想:“一样?一样是人?先不说你到底是不是人,就算是人又怎么样?难道你是人,我就会不紧张,我就会信任你吗?”
她可没忘记自己离宫这些天以来遇到的那么多人和事。
“不,要紧,张。”老妇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老妇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始终枯坐,极度缓慢地说道:“我也,是被,困在这,里的。”
困在这里?
江景鸢眼眸微动,试探着开口询问:“为什么这样说?”
江景鸢心中打鼓,在这古怪的冰窖和浓稠的黑暗中,她下意识地想避开直接说出“为什么会被困住”“怎么样才能离开”“离开的方法是什么”之类的话语,但在不得不询问缘由的情况下,她也只好不去想老妇的回答会不会造成什么意外的变化,只能控制着自己使用更加含糊的措辞。
“哈,哈。”老妇又张嘴发出笑声,说,“因为,这里没,有出,去的门。”
江景鸢心中微微一皱眉,面上的表情却仍旧平静无波。她没有傻到去问有没有空间裂缝,老妇这话的意思就是任何与外界相连的“门”都没有,不然老妇也不会被困。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江景鸢又问。
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黑暗中不可避免地荡漾开来,浓稠的黑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向她聚集而去,压得她的呼吸都微微止住了。
江景鸢屏息凝神,等待着老妇的回答。
但可惜又有些带着侥幸的庆幸的是,老妇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应该是很久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说的话也不自觉连贯了不少,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里:“我记得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样貌,还只有二十来岁……”
老妇回忆着,恍恍惚惚地缓慢抬起两只衰老的爬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地抚上自己的脸庞,嘴唇翕动:“可,我现在,有皱纹了……”
样貌看着二十来岁,现在……江景鸢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几分,蓝光虚虚地照映出老妇的容颜:
泛黄无神的眼珠,爬满可怖皱褶的脸、皮肉松弛的脖颈和手臂,白中东零西落掺着灰黑的枯槁头发……无一不昭示着这人的样貌已经来到六十岁往上了。
四十年,这还是不算修炼作用得出的结论。
众所周知,修炼者的年龄和样貌往往是对应不上的,可能在街上看到的寻常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实际人家已经当姥姥了。
江景鸢被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大脑都空白了——独自困在黑暗里四十年,对她来说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概念。
真的不会疯掉吗?!
只见老妇双手轻搭在两侧脸颊上,神情恍惚地说:“我记得,我,添了,四回,油。”
什么?!
江景鸢的心猛地一跳,顾不得多想就开口问道:“灯笼的油是你添的?!你是用什么油添的?”
她的声音忘了压低,在黑暗中回荡开来。
老妇从回忆中被拉回,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她下垂的眼皮遮住了小半部分的眼睛,其中泛黄的两颗眼珠子转动着盯着面前的少女,久久不动,无悲无喜又失神。
见到对方迟迟未回应,江景鸢瞬间就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寒。
就在江景鸢心感不妙、又要后撤的时候,老妇开口了,声音平静、嘶哑:
“老鼠。”
江景鸢后挪的脚步一顿。
老妇接着说:“长得像女人的鬼,幼年长尾巴,成年尾巴坏死,就吃掉尾巴。另外一种,长得像人又像老鼠,一直有老鼠尾巴。”
江景鸢听明白了,这个“老鼠”的血液可以维持灯笼中的火焰很长一段时间的燃烧。
她刚想再问,老妇又说话了:“很重要,‘老鼠’,可以打洞离开。”
“你怎么知道?”
江景鸢几乎在她话落下的同时就将反问的话脱口而出。
老妇枯坐着,五官、肢体都保持着不动,只有一张嘴在独自开合:“你看我,后面的冰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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