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景鸢直接去了书阁——江景濉身边的宫人来说过江景渐在那里。
书阁外,江景鸢疑惑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紫衣少年。
她向左走一步,他也向左走一步。她向右,他也跟着向右。
“……”
江景鸢无语了,看着眼前骄傲地高抬下巴的少年,心里直呵呵——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对!
江景纵就是知道她明白才会这么做的!
江景鸢绷着小脸,心里“呵”了一声,偏偏不如他的意,直接掉头就走——江景渐什么的,反正他自己也能回去。
“欸欸欸?!”
江景纵看她果断走了,直接傻眼,急忙跟上去:“别走啊别走啊,江景渐要是出来没见到你,可是要跟我急眼的!”
暮色下,少女不为所动地继续往回走,只是瞥了他一眼:有你好果子吃!
看着那道嫩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江景纵神情呆滞。
本来只是想让江景鸢多说几句话来听听,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脾气的。
这下好了,江景渐绝对饶不了他……紫衣少年想着,心中滴泪。
他张着嘴,朝着那个无情的背影伸着手,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久不动,绝望地站在原地。
他内心摇摆起来。
其实他也想走的,但江景渐一出来没见到江景鸢和他的话肯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想留下来给自己辩解一二……
“你这是……?”
念头纷飞间猝不及防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疑问,江景纵吓了一跳。
下意识转过身,见到是一身青衣的江景濉,他这才松了口气,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江景濉温和的眼眸看了他一会儿,恍然:“你把小鸢气走了。”
江景纵差点急得跳起来:“没有!”
没和他辩论,江景濉只是略带同情地扫了他涨红的脸色一眼,安慰道:“别怕,只是揍一顿,很快就结束了。”
江景纵顿时一阵牙酸,呲牙咧嘴。
“那……”江景纵见掩饰不了,只得讨好地朝他笑笑,说,“那大哥,你能不能……”
“不能。”
江景濉果断拒绝。
江景纵差点喷出口血来,“为什么?!”
“这么多人里面就你最闹腾,揍一顿也好。”
江景濉温柔地对他笑着,说出口的话听在江景纵耳朵里却是极致的冰冷。
江景纵一手捂着心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好皇兄为何独独对他如此无情。
少年常年练武的身子在此刻显得格外的瘦弱单薄,无力地随风晃了晃。他嘴唇翕动良久,急得涨红了脸色,最后只憋出一句“天要亡我!”
“喂——”
“你们在那边做什么?!”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走出书阁的江景渐,但更令江景纵心寒的是边用同情目光看着他、边毫不犹豫走到一旁生怕挡住他的江景濉。
站在书阁门外,远远看去,黄昏的天色和一身紫衣的江景纵看起来相当般配——
中间是橘黄、向上渐变成紫红的天幕前,张扬华贵的深紫长袍随风轻摆,静静伫立的少年神情孤寂。他微仰着头望天,银灰色的眼眸表面流转着如黄昏夕阳一般的金黄……
晚风萧瑟。
那少年僵硬地扭过头,冲江景渐展露一个难看的要哭不哭的笑容。
“……?”
江景渐眼角狠狠一抽。
这人又在发什么狗疯?!
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这人,只是左右看看,疑惑地问:“小鸢呢?”
他没有看到,江景纵听到这话后的笑容更难看了,反倒是江景濉面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呃,你先听我说……”
江景纵一捂脸,决定委婉地实话实说。
江景渐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等会儿听,先说小鸢去哪里了。”
此话一出,江景纵的心彻底是死了,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安详地闭上了眼。
啪唧——
江景纵平躺在冰冷的地上,仍旧死死地闭着眼睛,只是双手捂住了脸.
来吧!
他都准备好了!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发生,黑暗之中,江景纵听到了一声幽幽的稚□□声,仿佛就在他的上方传来。
“四哥……”
江景纵猛地睁开眼,入眼所见就是一个微微弯腰、侧对着阳光的少女。一身轻盈鹅黄夹着月牙白的衣裙,少女站立在他旁边的石砖地上。
橘黄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和鼻头,侧边墨发在耀眼的阳光下染成金黄和亮白……
她见没有回应,微微歪了歪头,一条细细的麻花辫和嫩绿的流苏从她的肩上滑落,在空中慢悠悠地飘动。
“四哥。”
江景鸢面无表情,眼神逐渐带起一抹同情:“你摔到头了。”
不是错觉!
紫色衣袍如繁花在青灰的地面盛开了一片,平躺着的少年瞬时热泪盈眶。这一刻的江景鸢在他眼中仿佛天神降世,就那样神情淡然地轻巧救赎了他——
“小鸢!小鸢!!”
江景纵一跃而起,嗷嗷哭叫着扑上去。
江景鸢没动。
但旁边不知何时走近的青衣少年不疾不徐地抬手,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
“别闹哦,刚刚才把小鸢气走了呢。”
江景濉温柔地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年,仿佛在看一个顽劣的孩子。
江景纵瞬间僵住了。
他再度提起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一顿一顿地扭头看向走来的江景渐。
江景渐漂亮的眉头一挑,嘴角一弯,含笑看着他:“是吗?”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江景纵脑袋赶忙摇成拨浪鼓:“没有的事!你看小鸢不是就在这里吗!”
这一瞬,他脑袋飞速运转,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江景鸢既然回来就说明她并不在意也不会追究。
这就意味着他这么说不会让江景鸢不快。
所以他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把江景渐糊弄过去!!!
“你你你听我说……”
白衣少年笑容和蔼:“好啊,你说。”
一个退后,一个前进。
两个少年吵吵闹闹,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在旁拱火的江景濉。
江景鸢默默看了旁边的正笑容满面的青衣少年一眼,悄悄挪了挪脚步。
谁料这一下直接被江景濉抓了个正着!
昏黄的天色下,青衣少年双手无意识地抚了抚腰间悬挂着的白玉箫。他紧抿着嘴,眼眸垂下,睫羽一下一下地眨动着,眼尾迅速泛红,低声说:
“没关系的。
“我知道江景纵与你的相处时间比我久多了,你更亲近他也是没有关系的,和他说话却不和我说话也是没有关系的,我都明白……”
啊?
江景鸢目光呆滞。
她好像听到了一连串的“没关系”从她脑子里飞速窜过去。
嘴上不断呢喃着“没关系”,但江景濉的眼眸还是迅速朦胧起水雾,眨动的睫羽若有若无地挂上水珠……他忍住哽咽,努力平缓声音:“没关系的,我不会让小鸢为难的。”
“哥!”
江景鸢被念得脑袋疼,急忙打断他。
江景濉瞬间惊喜地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泪珠随着动作从他的下睫羽掉落。
但下一刻,他看到了江景鸢面上的冷淡,又失落、愧疚地低下了头:
“真的没关系的,小鸢你不要勉强,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
你就是这个意思!
江景鸢面无表情地内心尖叫,她从前不说话的决定真是太对了,这一个个的都知道怎么对付她。
她心里流泪,还是亲哥最好。
江景渐,没想到你才是这么多人当中最单纯的那个……
“大皇兄很好。”江景鸢木着脸说。
江景濉闻言,面露羞赧,抬手擦脸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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