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室外的光,隐约瞧见这洞内比在外看起来要小得多。空旷的山洞中只有台阶上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不是说水晶棺吗?看起来倒是和传闻有些出入。
云染侧首看他,得到了默许,便上前打算一探究竟。走近才觉察这棺木好像连棺盖都没有。
“空的?”她回头,身后那人正抱着手臂一副看她笑话的模样。她不明白。
难道连传闻都是假的?这样想着,心底竟生出了几分庆幸来。
喻景淮上前,沿着棺木边缘伸出食指轻触道:“嗯,是空的。”
话音刚落,他屈起食指在一处敲了两下,一翻掌心便扣上了什么开关,只听得“咔哒”一声,棺椁底部竟一下松动开来,木板打开,还有更加漆黑的地下。
这棺下是密室。
既然已经安排了人把守,为什么还要造一间密室,为什么还要唱这出空城计?
喻景淮你当真用心良苦。
喻景淮却浑然不觉身边人变了脸色,只是从腰间取了火折子轻吹口气,洞里霎时亮了许多。借着微弱火光她才看到,这底下还有石梯。心头不快又多了几分。
“阿染,随我来。”
一手支着火光,一手拉着她,下了棺底她才发现石梯并不算窄,只是环境极为昏暗。云染不曾习武又不常走夜路,难免会分辨不清,两手只好紧紧攥着喻景淮的衣袖。
好在这台阶不高,两人很快到了地底,喻景淮利落的点了几处油灯,光线清晰起来,她发现地底空间与上层所差无几,一眼便瞧见了处于中心泛着流光的透明棺椁。
这就是那个小五吗?
云染走近,透明水晶棺被封的死死的,严丝合缝完全分辨不出从何处开合。棺中的人影透过水晶再看不算特别清晰,总有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和云染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面容稚嫩了许多。
身上穿着绣工了的的鹅黄迭裙,看起来不似寻常人家女儿,头上的描金青玉簪上嵌着发亮的绿松石,看起来像是刚行了及笄礼般,约莫十五岁的样子。
棺中女子双目紧闭,肤如凝脂,粉面含黛露,连唇色都嫣红的自然,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尸身保持的这般完好,若说她只是睡着了,也没人会不信。
这样想着,她一声感叹脱口而出:“听闻门主从鬼山求得神药可保尸身不腐,原来是真的!”
传闻鬼山上有一鬼医,医术奇告堪称绝世,就连刚死的人都能救得回来。还有传说这鬼医不但精通医术还会通灵,约莫是能和死人沟通之类的。不过这点无人可证,是真是假难以分辨。
但他有两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救穷人,不能下山。所以想找他看病,你须有足够的财力,且要上山去寻他。
但这山既然被人称为“鬼山”,那必然不是好登的。
“门主还真是辛苦了。”云染撇嘴,言语间溢出的酸涩之感不言而喻。
“阿染想要的我已兑现,我想要的,阿染给不给?”喻景淮凑近她耳边,橙红的暖色光影中,他冷峻的面庞填了几分暖色,有些暧昧动人。
她手臂垂在两侧,指尖闻言微微蜷缩,悄悄捏着光滑的衣料搓着。熟悉的鼓点声又在她耳边响着,一如那晚。
她开口,声音娇媚,带了一些假装矜持的生硬:“……门主想要什么?”
意料之中的再次靠近,他几乎将额头抵上她的,云染垂眸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轻瞥一眼半臂之远躺着的女子,内心满是期待和雀跃。
但意料之外的是他弯起眼睛柔和的笑,伸出食指轻刮了她鼻尖便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云染愕然看他,没明白他的举动是何用意。
但见他启唇轻声:“方才墓前我已起誓,今生今世都要照顾阿染,你若还总是叫我门主倒显得生分了,以后叫我景淮哥哥好不好?”
就这么个要求?
她突然觉得自己过于肤浅了,一盯着他优越的面容便不由得心猿意马,尤其是被他目光灼灼注视着的时候。还好这洞里烛影昏暗,看不出她颊边绯红。
只是她了解喻景淮。他断不会提没头没尾的要求,这四个字……怕是有人从前也这般唤过他吧。
眸光流转,她不动声色晲一眼躺着的女子,稳了心神问道:“之前不是一直这样叫的么?你不喜欢?”
他没直接答她,而是反问一句:“阿染不肯答应我?”然后佯装失落的样子叹口气又道,“也罢,你的事,我随你做主。”
怕自己不识抬举惹恼了他,云染上前勾着他衣角搪塞:“不是不肯答应,只是有些……不习惯。景淮哥哥…….”
尾音的咬字带了些许鼻音,委屈模样看起来难辨真假,但她也不怕被拆穿,喻景淮所求不就是要她低头么?以任何由头都好。
他带着她葱白手指放进掌心:“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论外界如何传言,你只需信我。阿染,我对你的感情一定是真的——不论发生任何事。”
云染稍顿,随后手指在他掌中勾了个圈甜甜笑道:“景淮哥哥,我信你。”
*
清明一过,天气渐暖,白昼也微感长了一些。云染日日嚷着清闲,倒真的做起了重云门的账房先生。所幸她在这方面确实颇有天赋,不仅浏览账目速度极快,几乎可以一字不差的记下以做核对。
曾听闻云家原也并不富贵,本是在山里居住的乡野人家,后来长子跟异邦人远游,竟做起了茶商。突然摸出门道的云家俨然成了暴发户,举家迁入了皇都天子脚下。
但暴发户毕竟是暴发户,短短几年如何能站稳脚跟,再加上天子脚下,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朝堂之后更是一个人情社会。云家一无背景,二无人脉,又算不得富甲一方,难免被别个针对打压。云染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一定要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在这谷中也能有立足之地。
纵然有喻景淮的宠爱,可世人都道人心易变,她一个替身而已,不敢去赌。她甚至想过,若以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比之她更为年轻更为相像的女子,这里真的还会有她的容身之所吗?
不知是否那张账房当真年迈老眼昏花,去年年底的账目足足错了六千两有余,又许是知晓门主向来来懒得查这些东西便敷衍克扣了。
敲着石桌思量,她提起裙摆出了别院。
粉嫩的桃花和白灼的梨花点点映衬,香气颇为好闻。本应是让她心情愉悦的,但拐角传来的对话声让她粉唇微抿。
“听说门主和云姑娘好事将近了,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了!门主这些日子面露春风,连藏都懒得藏了。”
“哎,你说门主这次是否真心?”
“我觉得未必,如若真心,门主今日怎么又上了鬼山?后山那位也未见送走呀!”
言止于此,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喻景淮又去了鬼山?难道又是去求那神药?
未给她时间细想,墙边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似越来越近。
“见过秦护法。”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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