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格外累,今日才睡得分外久。
穆千凝睡醒时下意识往身边一滚,往日旁边都是空荡荡的,谁知今天一摸,好像摸到了什么。
混沌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睁开眼,直直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中。
“?!”
瞬间的震惊盖过了身体所有的反应,她整个人猛地往后一躲,眼见就要摔下床去,却见对方长臂一揽,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毫无准备地她就这样被拥入怀中。
“怎么,一早看见朕便是这反应,朕很可怕?”
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穆千凝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不是,陛下,妾……”
坏了坏了,脑子一乱就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又出现了。
穆千凝指尖揪着被子,疯狂想着怎么编一个合适的理由。
最终还是没想出来,让她在这么短时间内想个理由确实太难为她了。
于是她有些自暴自弃地道:“妾只是一时不习惯,陛下恕罪。”
见她如此,刘淮也笑了。
“倒是诚实,没想个话来糊弄朕。不过……”他说着话锋一转,“今日不习惯便算了,日后你自会习惯。只是昨日新婚夜你自己先睡了,朕沐浴更衣回来见到的便是怎么都喊不醒的你。今儿一早也是,唤了你好几回,你都是转个身又睡过去了。”
穆千凝,“是,是吗……”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最后的记忆停在她靠着床边昏昏欲睡的景象上。
至于最后她到底何时睡的,怎么睡过去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更不提今早陛下曾唤过她。
只怕那时她尚在美梦中。
“怎么,想不认账?”
抱着她的人声音愈发低沉,下颚抵在她发顶,说话时,靠在他身前的穆千凝隐约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帝后大婚,合卺同牢,昨日又是十五,团圆佳节,如此良辰吉日,结果你先睡了,这倒也罢了。今日一早朕原还有朝会,因着你手里一直攥着朕的衣裳,朕一起身你便不乐意,不想吵醒你,朕便停了朝会。眼下文武百官还不知会如何议论。”
什么,推了朝会?!
穆千凝一下被唬住了。
刚睡醒的她脑子都还懵懵的,听得这话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撑着手赶紧从对方怀中挣扎出来。
“陛下,妾确实不知道。”她以前也没和别人同寝过,谁能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个奇怪的习惯,“您先前直接叫醒妾便好了,怎能因为这事耽误了您朝会,如此妾岂不是罪过大了。”
还在家中时穆千凝就听过,京中言官的纸笔跟刀子一般,抬手落笔间便能将一个人批得无地容身。
今天陛下因为她而没去朝会,她都不敢想言官会如何写自己。
封后的第二日便恃宠而骄,拖着陛下不让上朝。
好吓人!
从小到大她都没被骂过,不想当了皇后就被言官口诛笔伐。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以为她是因为觉得耽误了自己才致歉,结果听着听着好像不对,直到她无意识喃喃自语刘淮才明白过来。
敢情她是怕被言官骂。
心里更没想到他。
“啊?”被点明后,穆千凝更尴尬了,原本想说自己没打算念出来的,想了想觉得不合适,于是主动闭嘴。
“放心,就算言官要骂,也是先骂朕。”刘淮道,“更何况今日罢朝,他们也不会有议论。”
穆千凝忙问为什么,对方低头看了她眼,有些好笑,“这宫中的礼仪规矩,究竟是六尚局的女官没教,还是你学了没往心里去?照规矩,帝后大婚第二日,罢朝。”
大夏自肃宗起便是五日一回临朝听政。
今日正好是听政的日子,却又赶上大婚,刘淮便顺理成章停了朝会。
穆千凝一听,脑子里一下也回忆起相关规矩。
确实是六尚局的人跟她说过,只是上课时说的太多了,她一个脑子记不下这么多。
所以方才陛下说的只是在逗她?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
“陛下,既然今日罢朝,您方才怎么又骗妾?”让她刚才紧张万分。
“原是想看看你的反应,不想你心中只惦记着自己会不会被言官骂,半点也没想到朕。”
“我,我那是……”被说中了,她一下又忘了规矩,你呀我呀的起来,“我只是没反应过来,绝不是有心的。”
好在对方并不计较她的规矩,反倒颇为放任。
“好,你是没反应过来。那昨夜呢?”两人此时还在床榻上,面对面之间,刘淮视线锁着她,“昨夜你要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
穆千凝苦了脸色。
她就是太困太累了,实在是等不了了。
还能怎么解释。
可确实也是她的问题。
帝后新婚夜,她没能天子来,自己先扯了被子呼呼大睡。
实在是没规矩。
也就是陛下不细究她了,可眼下也差不多,这不让她来解释了么?
想到这,穆千凝觉得有些憋屈。
自己这一早好像一直在被对方追问,一直在自责。
可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确实是太困了。
昨日忙了一日,沐浴更衣完她也在寝殿等了很久,只是陛下一直没来,困意上来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结果眼下对方一直叫她解释。
她能解释什么?
“妾昨日实在是困,没能等您回来,妾知错了,陛下您下旨责罚吧,怎么罚妾都认。”
心情不好,说话自然也怏怏的。
刘淮原只是想逗逗她,不想似乎竟逗过头了。
看她面上显而易见的沮丧,刘淮不禁皱眉,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样逗她。
“不是,朕不是怪你。”这也是他第一次哄人,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总不能说就是想看她紧张的模样吧?
眼见对方情绪还是不好,刘淮叹了口气,“是朕不对,朕不该说这些。”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穆千凝:?
这什么意思?
陛下是在和她道歉?
可是为什么跟她道歉?
她好像没做啥呀。
怔愕之间,对方微微抬手,指尖轻触她眉心。
“别皱眉,也别不高兴。”刘淮的声音低柔,“朕希望你在朕跟前,永远是笑着的。”
就像盛放的花一样,永远不会凋谢。
穆千凝缓缓眨了眨眼,显然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进展到这地步了。
陛下才刚跟她道歉,现在就说希望她永远开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从昨日起,陛下就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就像是原本压抑着什么,昨日之后都释放出来了。
可真要细想,又想不出具体是什么。
只是比起先前,如今的天子,似乎对她更耐心,也更情深。
穆千凝下意识想到情深这个词。
这会儿望着对方的眼,她竟能从那里面看出浓烈的情绪和深情。
所以在说出那句话时,才显得那样顺理成章。
若是外人,只怕也以为她与陛下已经相识多年,对方对她情根深种多年。
可满算下来,两人从第一次见面至今也不过月余。
迟钝如穆千凝,似乎也发现了。
陛下对她似乎很不一样。
“怎么了,还心情不好吗?”以为自己的致歉不管用,刘淮指尖滑落往下,轻握住她的手,“婉婉,告诉朕,怎么做你才会高兴起来。”
穆千凝忙摆手,说自己这会儿没有心情不好,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复。
正说着忽然意识到。
“陛下,您叫我什么?”
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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