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史官对陈氏女有一句评价,乱宫闱而不乱天下。
锦然公主便是那陈氏女所生。
兴德十八年年末,北方大雪纷飞,未央宫内,小宫女强睁的眼睛,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剪着灯花。
偌大的皇后宫殿,只有她和几个小宫女服侍病入膏肓的皇后娘娘。
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血腥味,耳边时不时传来皇后娘娘的咳嗽声和叹息声。
这位濒死之人脱着残破之躯发出幽幽泣声与哀叹不过是求生本能的无谓挣扎。
宫女们已经习惯了她这几天的样子了。
偌大的未央宫内,空旷寥寥,唯有琉璃盏里的烛灯不灭。
未央宫,夜灯不灭是先皇下的规矩,只是打扫宫殿人手不够,也不怪小宫女值夜打瞌睡了。
她们只盼着皇后早点咽气,好早登极乐。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值夜的宫女终于坐在半旧的青莲色蒲垫上依着墙角上睡着了。甚至微微打起了鼾声,反正这里虽为未央宫,其实也就比冷宫条件稍微好一点罢。
这时小公主锦然裹着一个小羊毛毯,蹑手蹑脚的跑了进来,走到烛台前,一一灭了灯火。
“姨妈,我来看你来了。”小公主轻车熟路的来到快咽气的皇后娘娘面前。
一句“姨妈”让皇后扯着嘴角,想笑却笑不出。
这孩子竟然能开口说话了。不过却说这不三不四却又合乎情理的称呼,
她想伸出手摸了摸她瘦弱的脸颊,可全身上下却无半分力气。
“是呢,按辈分来说,我是锦然的姨妈。”最后皇后强忍痛楚,眼角划过一行清泪,没想到自己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来看她。只是来看她的人是如此见不得光的存在。
人死之前,过往再模糊的记忆都清楚起来了,此时身边的锦然公主,是她的庶出妹妹所生。
“我知道您现在肯定不喜欢我称您为皇后娘娘,称“母后”我怕这个“后”也扎你耳朵,你看这宫里哪有皇后宫殿的样子。
我知道烛光晃着你眼睛难受,吹灭了哦。你就安心睡吧。”
从您到你,小公主对皇后的态度也甚是轻佻毫无敬意。
“锦然你跟你母亲一样,活得真通透,是我不懂,是我太傻了。”皇后苦笑道
锦然将眼睛瞥向一旁,黑暗里其实看不清什么,但是她没必要跟快死的人对视,有点晦气。
“是我不听劝,害死了妹妹,我以为我拿着先帝的遗诏,我陈家女必能坐稳中宫之位。”她一说三叹道
“然后被说妖后了是吧!”她背着手笑眯眯有些幸灾乐祸道。
“太子哥哥暂时可能不会死,毕竟你没被废是因为后宫打理的无可挑剔。
至于我,我想我也不会死,因为我是小傻子,还是女孩子,没有威胁的。女孩子多好,可以被送到蛮族联姻,或者可以下嫁臣子借此笼络。
张贵妃可能会把我留着当狗狗耍,让我坐实陈氏女秽乱宫闱的名声。
好了,你还有遗言早点说吧,等太子哥哥来了,你可什么都不敢说了,呵呵。”她冷笑道。
皇后并不喜欢这个孩子,毕竟当初她让妹妹进宫本想巩固家族势力,没想到她妹妹胆大包天,仗着陈氏女身份,上下欺瞒,惹了个大蛮烦,她不得不拼死隐瞒,帮妹妹留下锦然这个孽障。
今夜她见锦然说话流利,完全不似往日痴傻样儿,心里已经彻底明白,这孩子完完全全随了她那庶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锱铢必报的性子。
皇后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锦然摸进她的薄薄一层的衾被,在她胸前摸出了一块玉佩。一手拿着玉佩,一手随后将被子一掀开,“哎呀,我记得我娘亲说小时候姨妈曾经把娘亲推进冰河里呢。
现在冻死你,冻死你!!我走了,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收起往日那副夹着嗓子发出的软甜嗓音,发出本来清冷本音,浑身有些遏制不住的颤抖。但是依旧不忘临走时朝着皇后行礼道福,那姿态根本谈不上谦卑。
说完她一脸开心的攥着玉佩,打开了对着床的小窗,北风夹杂着雪花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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