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自己很菜。
好消息，朋友很强。
桐生莲发现自己的手被捏了一下，他微笑着和斜对面的同时打招呼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回头看过去。
苏格兰威士忌给自己递过来个眼神，面上依旧笑意盎然，似乎无事发生。
看来他是有发现。
将这个眼神记在心里，他也笑眯眯和同事们打招呼，气氛维持得非常热烈。
这份热闹在朗姆走进来时戛然而止。
桐生莲抬眼看去，朗姆还是那副休闲的打扮，甚至看起来随和的不得了。
嗯，随和。
谁要相信他真是个和蔼大叔，谁就会被骗得团团转。
这里没有自嘲的意思。
他只是很想笑。
桐生莲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胸口越是被憎恶怒火焚烧，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温柔灿烂，乍一看还以为他很喜欢朗姆这个领导呢。
朗姆显然也很满意他此刻的表情，回了个特别明显的笑容后才开始今天的会议。
桐生莲百无聊赖地听着，过滤掉一些没必要的话和寒暄后，他大致总结这场例会的会议纪要——
一、总结本月工作。各分区负责人汇报月度情况，提出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困难，提出具体的改进措施、解决办法和需要申请的资源，手头常规性或临时性任务的进度情况说明；
二、进行人员调度。波特酒和苏格兰威士忌分配至西西里岛，宾加调至行动组，阿夸维特前往马德拉群岛，威士莲由伊比利亚半岛调回意呆利；
三、分配工作内容。波特酒和苏格兰威士忌分配至西西里岛区，暂时负责与当地组织进行调研对接，宾加与库拉索配合行动，阿夸维特配合当地武-装部队推动革-命……
听着听着，桐生莲发现，他和苏格兰威士忌的任务竟然是最轻松惬意的，分配的位置甚至勉强能算得上文职。
组织里竟然不都是刺杀、下毒、发战争财这些事儿，真让人震惊。
当然这也只是在心里说笑，桐生莲也知道这只是给他们试试手的任务。
之后，他们必然会和每一个行动组的人一样在全欧罗巴、亚细亚、阿非利加到处乱飞的搞事。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
会议结束得不算早，宾加看看天色，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喝杯酒。
桐生莲和苏格兰威士忌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要不是不合适，桐生莲都想直接开口问他：“我们也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喝酒吧？”
还好，苏格兰威士忌敏锐地发觉他要说什么，立刻给他不停使眼色。
桐生莲才很不情愿地将话咽了回去。
苏格兰威士忌倒是能和宾加客气两句，毕竟他还挺会做这种表面文章的。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宾加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兴味。
很奇妙。
然后苏格兰威士忌就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奇妙。
在非常客气的握手告别时，宾加突然紧捏了一把他的手，然后靠近过来。
苏格兰威士忌：“？！”
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应激反应握紧拳头直接照着他下巴来一记狠的。
还好宾加早就意料到他的反应，攥着他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好危险，好危险，”他笑嘻嘻说道，“别这么激动啊，苏格兰。”
“你想干什么？！”苏格兰威士忌是惊怒交加。
“只是单纯想和你拉近关系，作为‘同类’，”宾加眨眨眼，“有这么个年纪小的恋人很辛苦吧？”
苏格兰威士忌如遭雷击：“哈？？？”
“年纪小是很好，又嫩又软，但我也很值得探索——”宾加故意拉长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站在不远处百无聊赖等着的波特听到，“觉得寂寞的时候，记得联系我哦。”
桐生莲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他忙着在心里复盘刚刚的会议，试图从中找到那个极有可能对自己动手的人。
翻来覆去的想，果然还是没什么思路。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这可真麻烦……
在他烦恼的时候，苏格兰威士忌结束了和宾加的谈话，正在晃晃悠悠走过来。
他好奇一看，苏格兰威士忌小脸煞白，神情恍惚。
“怎么了？”桐生莲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他好像是gay。”
“谁？”
“宾加，”苏格兰威士忌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天上飘，“他是gay。”
“……然后？”桐生莲一时没想明白，这算什么特别震撼人心的消息吗？没必要如此……
“然后，他以为我也是gay，”苏格兰威士忌满脸苦涩，“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和他shang床。”
“啊？？？？”桐生莲大惊失色。
苏格兰威士忌已经渐渐从那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但现在也只剩下苦笑的力气了。
“应该是我们今天上午的行为给他造成了误解吧，”他轻声说道，“或许只是随口调侃一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总感觉一下子失去力气了呢……
“管他呢，”桐生莲努力想要提起劲，“你有看出问题吗？”
“大概能看出来一点，还需要时间确定。”苏格兰威士忌轻声说，“或许多接触接触才会有答案。”
桐生莲眉头微微一挑。
他在说谎。
真是奇妙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在探索人心的方面实在烂的可以，更别说观察别人究竟在想什么了。
可经过今天一整天的相处，他似乎隐约产生了些许灵感。
他好像可以模糊地察觉到苏格兰威士忌的心思。
就比如说刚刚这话，苏格兰威士忌说的时候明明眉头都没动一下，就和过往的每一句真话一般，但桐生莲就是知道，这是假话。
他必然发现了什么，但他有自己的思量……又或者顾忌，所以选择暂时隐瞒。
桐生莲眨眨眼，若有所思。
他们默默无言了一路。
这份安静在他们中是第一次产生，尤其是与白天那热忱的、仿佛永无止境的交流比起来，此刻的沉默更让人心慌。
苏格兰威士忌脸上那完美的假笑都有些裂痕。
其实话在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和波特对他的坦诚相待相比，他此刻的遮掩显得尤为小人行径。
波特连目前最大的困境——直系领导要弄死他——都全然告知，还坦诚地表示如果他愿意可以趁机换一个新搭档。
在那样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环境里，他竟然还在考虑一个“好朋友”的身家性命。
天真得不像是组织里的人。
苏格兰威士忌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因为他发现问题的时间比波特想象得要更早。
刚到办公楼面前，和那些拥有代号的“同事”们打个照面的瞬间，苏格兰威士忌就暗道不好。
全员恶人……呃，不是。
全员都抱有恶意。
宾加暂且不提；
阿夸维特和威士莲都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波特的手和脸；
库拉索的冰冷目光扫过波特的脖颈，带着不太明确的意味，苏格兰威士忌不太确定那是对波特大热天还穿高领的好奇，还是……隔着高领在看脖颈下的那道伤疤。
其他人更是多多少少带点看好戏的意味。
似乎在他们到来之前，欧罗巴基地达成了某个共识，而这个共识对他们不是很有利。
这好像不是今天这种带着恶作剧和开玩笑性质的“监视”……
苏格兰威士忌很想叹气。
即便知道组织是个什么地方，他也没想到加入进来后竟然需要面对这样恶劣的环境。
连最基本的同事情都可以当做没有，简直不像是什么正规组织，反而更像是一群散兵。
不知道是只有欧罗巴这样，还是每个地方都这样。
他瞥了眼波特，发现对方似乎也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很想笑。
苏格兰威士忌轻咳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波特，我有话想对你说。”
桐生莲：“说。”
他几乎没有这样少言寡语过。
所以，果然很生气吧？
苏格兰威士忌更想笑了。
他用尽全力才没有直接笑出声，而是轻声问：“所以，你是gay吗？”
“我？”桐生莲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稍稍犹豫一会儿才谨慎地问，“你有什么想法？事先说好，我不会出卖色相从宾加那边换情报的。”
“我也不会好吗？！”苏格兰威士忌没好气道，“我就是向你确认一下，毕竟接下来接触的人有很多，但我确实不太会处理那些少数人群的人际关系。”
“？”桐生莲有些懵，他慢慢说道，“所以果然还是要出卖色相……”
“当然不是！”苏格兰威士忌这次的回答万分坚决，甚至有点大声。
他们并没有在宿舍里说这些，反而是在空旷的训练场地上一边散步一边讨论着。
在人声鼎沸的地方时，聚集在一起悄悄咬耳朵是最保险的方法；但在基地这种连宿舍里都有监听监视设备的地方，或许还是经常尘土飞扬但万分空旷、视野开阔的训练场更适合密谋。
偶尔那样一句大小声也很快就会被风声吹散。
“没必要出卖色相。”苏格兰威士忌觉得自己心好累，“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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