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莲真心希望这次的坦白能起到显著效果。
如果能让对方一下子说出自己正在卧底需要他配合窃取资料就好了——某人非常异想天开呢。
所以在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他非常地仔细认真，怀抱着能将自己此刻的信念传达给对方的期望。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妄想。
要是人类能这么轻易就获得同类的信任和理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公。
所以他只嘱咐苏格兰记住自己的名字，用指尖一笔一划地在他的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苏格兰威士忌哆嗦着声音说“好痒”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做事的不妥。
……忘记了，他们还没亲密到这个地步。
他们是虚假的情侣。
桐生莲暗自懊恼自己的逾越。
他非常不经意地松开苏格兰威士忌蜷缩起来的手。
“……”苏格兰威士忌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偏偏桐生莲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将苏格兰威士忌此时的阴沉理解为对刚刚自己逾矩的不满，急忙开始表态。
“抱歉，只是刚刚没有其他地方写字……”
“而且在关于真实姓名这件事情上，我觉得还是不要留痕……”
“希望你不要将我刚才的逾越放在心上，如果你确实很不高兴的话可以打我一拳泄恨。”
“……我为什么要打你？”苏格兰威士忌有些无奈。
他开始有点烦恼了。
波特……
莲对他的信任和放心实在是太超过。
至少就他自己观察，已经大大超过组织里正常的同事，甚至是一般的情侣。
为什么？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会对一个只认识不到半年的“好朋友”信任到这个地步吗？
等等，他好像还真的会。
毕竟曾经在警校的时候……他就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生死相依的好朋友。
波特也会是这种好朋友吗？
他不知道。
他甚至对波特这毫无缘由的信任感到惶恐，他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但有什么东西就这样沉甸甸的被捧到自己面前。
让人……恐慌。
苏格兰威士忌很难想象，自己的恐慌竟然不是因为暴露，不是因为杀人。
只是因为面对眼前这一双翠绿色的眼眸而已。
“先不提打你的事情，”他决定直截了当开口问一问，“莲，你对我的信任究竟从何而来？”
桐生莲一滞。
“我记得你已经问过这些话。”
“是的，”苏格兰威士忌平静地看着他，“而你用沉默和转移话题做出回答。”
“那时候，我配合你，也不多加追问，因为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彼此信任到可以继续追问下去的程度。”
“但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兴许是告知真实姓名这件事确实有点超过苏格兰威士忌的想象——在霓虹，不够亲近的人不会称呼对方的名字。
大家都是互相称呼姓氏，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在一个又一个常见的职称后面，没人在乎那脸上的笑容究竟是真心还是面具。
但此刻，苏格兰威士忌非常在意这个。
波特是真心实意的信任自己吗？
还是如同官方用语的客套话？“我很信任同事”这样的？
他很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怎样的答案。
“莲，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咦……？”桐生莲故作惊讶，“hiro，你知道这个问题很像是在等我告白吗？”
“什……？！”苏格兰威士忌差点跳起来，“你在说什么？！”
“哈~”桐生莲很想笑，“开玩笑的，活跃一下气氛。”
苏格兰威士忌：“……我能现在补上吗，刚刚没打你的那一拳。”
“别，饶了我吧，”桐生莲非常没负担地举起双手投降，“你知道的，我特别不擅长决斗——嗯？”
他的右手被迅速抓住了，苏格兰威士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眼神一凝就把他的手拽到面前。
毫无防备的桐生莲差点给拽个踉跄。
但他稳住脚步就立刻正色开口。
“怎么了？”
苏格兰威士忌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很少做出摆出严肃的脸但恶作剧的事——至少桐生莲没见过。
所以这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的神经刚紧绷起来又很快放松下去，因为顺着苏格兰威士忌的视线，他看到了自己掌心的一道血线。
它比脖颈上的那道疤轻不少，此刻只留下一道略微有点显眼的红痕。
顶多半个月，它就会随时间流逝消失。
桐生莲自己都忘记这事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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