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
“对不起,小冬。我知道之前的要求有些无理。你……就当我是为了女儿在弥补,好不好?”泓泽妈妈下意识往前一步,慌忙摆手自证。
我猜她是看着我的眉头疙瘩,会错了意。
其实我是在想,她穿着华丽得体,又认识孟胤东这号人物,凭什么给我当护工?
“不是……”我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和尴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把视线转到墙上的油画上。
“我之前是附院的护士长,也照顾过家里生病的老人,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你让我在这儿陪护就行。”
善良而又体贴。特意摆出的谦恭卑微的模样。一身合身却不太优雅的护工服显然没穿习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很拘束。
我看着泓泽妈妈,平静地问出了口:“姐,你叫什么?”
“我……我叫原雯。”她局促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你……我比你大好多,不用叫我姐,叫我原姨就行。”
太美好了。
如果还能有机会写小说,我要把她写成纯洁善良收获爱情的女二,然后把恶毒上位的女主写死。或者是霸道总裁也得惯着的亲妈,老公疼儿女疼,总之是越幸福越好。
“原姨,我想喝水。”
“哎!好。”
一杯温水入喉,不知怎的就烫着了泪腺。我梗着脖子发号施令,说想继续睡觉,让她赶紧把灯关了。
原雯窸窸窣窣地挪回客厅了,这次连偏厅的小灯都没开,只有烛火般细微的亮点。可能是在黑暗中看手机。
写吧。
想法突然注入脑海。
我本做好了当泼皮的打算,反正写东西这种事,能赖一天是一天。没灵感,头疼,需要构思……各种花招我有的是,他孟胤东就是见招拆招,也得挪腾一阵子。
可就这一瞬间,我突然认了这个“栽”。他交代给我的传记,我会好好写。虽然这兴致来得毫无由头,但我会尽力,一字一句,好好地写。
待悠悠转醒,耳边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辛苦你了。葬礼完……直接就赶过来了。”
“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虽然在门外,原雯还是刻意压低了声线,“孟总,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老方那边?”
“他自会想开。泓泽……这事我们俩都有责任。”
“嗯。纪冬怎么样?”
“一直在睡。对了孟总,传记的事能不能先搁搁,小冬……我看她状态还不太好,虽然没生命危险,可这开颅手术非同小可,恢复期少说得小半年,要是忙碌起来,不利于恢复。”
老天爷真的太不公平。原雯为什么不是我妈?我爹为什么碰不上这样的女人?
孟胤东突然毫无征兆地推开门,我闭眼晚了一秒,被他敏锐捕捉。
“说话吵到你了?”他倒会给台阶下。
“刚好睡醒了而已。”刚醒,我有点生理反应,连忙出言赶走他,“原姨呢?”
孟胤东看了看自他身后进屋的原雯,又看了看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愕和戏谑:“你?管她叫阿姨?”
“哎!”原雯难得扬着嗓子轻喝了他一声,“我让小冬叫的。”
我摆摆手,厌弃地赶他走。孟胤东不屑跟我个绝症病人较真,径直离开了。
“小孟总还很记挂你,昨天下午去即城开会到半夜,今早的飞机,下来就直奔这里看你。”原雯不知从哪儿掏出卷温热的毛巾,自然地擦拭起我的手臂,“以前他可不是现在这样体贴细心,刚接手公司那会儿……”
“原姨,我想尿尿。”我真憋不住了。要不我真想听听这小孟总的光辉事迹。
出了医院就不插尿管了,我的膀胱括约肌似乎失去了力量,原雯刚把我两条腿挪下床,又腥又黄的液体就顺着裤腿滴滴答答,在地板上形成一小团水渍。
我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刚巧这时孟胤东折返回来,“那个名单……”
滴答。
原雯飞快从一旁的立柜里翻出个小毯子为我盖上。孟胤东失神片刻,竟大步进了卫生间,找来了一身浴袍。
我身上穿着的是出院那天护工大姐为我换上的衣服。刚好是条白色的裤子,能看到蜿蜒的尿渍。
我短暂地失去了听觉,只知道原雯用温水打湿毛巾在帮我擦拭、更换,而我也选择性忽略了仍旧留在屋内的孟胤东,两眼空洞地看着窗外。
如果让我找出一个,得癌后觉得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大概就是现在。我的灵魂被浸泡在尿液里,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不再是个能自理的活人,死生和尊严都攥在别人手里。
他俩就这么陪我无声待着。秘书小宁中间敲门进来,似乎在提醒孟胤东接下来的行程。可他脚底像长了钉子,默默站在床尾,不时地瞥向我。
“想吃苹果吗?”原雯小声问道。
我像个实验动物,麻木地点点头。两个人瞬间如同解脱般,开始在屋里忙碌起来。原雯连忙去端来一早切好的水果,孟胤东则把弄湿的床单被罩和换下的衣服都送进了卫生间。
我拾起一块边缘氧化的苹果,费力地塞进嘴里。咔嚓脆响通过颅骨震动传来,神经跟着一跳一跳地疼。
疼还是爽,我其实分不太清。
“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呢。”当小宁第三次面带抱歉地推开门后,原雯琢磨着开了口。
“好。有事电话联系。”孟胤东神色凝重了几分。
“一定。”
等屋内平静,我还以为原雯会来宽慰我,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而她却只是从客厅拿来一团毛线和织物半成品,坐在我床边开始研究女红了。
她的手艺实在蹩脚,针头还经常戳到手掌。那毛线团乱成一坨,一看就是经过多次返工的。
也是个偏执的人。
显然她的行为集中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在织什么?”
“啊,我在织袜子。”
“……”单看她目前的成品还差十万八千里。
“你想试试吗?”
“不。”别说织衣服,就是缝个洞我都不会。
“噢。”她继续埋头织着,但就算我一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她这一步织错了——毛线在她的穿针引线中打了个结。
我觉得袜子上不应该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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