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店门口,招牌破旧,似乎刮一阵风就能吹跑。
内堂黑洞洞的,不像是诚心招待客人的店铺,只有外卖员进进出出。
乌曼因心虚地看着已经和记忆里完全不同、面目全非的饭店,觉得:“信我,很好吃的。”
还是乐队朋友带她来吃过的店呢,本地人认证,虽然好像随着时代的发展,它也有了些新的变化。
折敛摇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事实证明,八年时间,不仅人可以物是人非,饭店也可以变成预制菜馆。
怪她没怎么仔细看网上的近期评价。
随意往厨房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见厨师拿着预制调料包往饭里面倒。
乌曼因:“……”
折敛对她的不靠谱早有心理准备,他拉拉乌曼因衣服,说:“我查了附近有一家饭馆还不错,我们去那里吃吧。”
折敛按照手机上的推荐,带乌曼因七拐八弯在街道角落里找到一个苍蝇馆子。
饭馆有些老旧,是个卖普通农家小炒的馆子,店主上了年纪,现在对晚饭时间来说也有点太早,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看起了简陋又丰盛的菜单。
折敛的眼光还真不错,这家饭馆看着十分地道。
“有什么忌口可以和我说。”
折敛摇摇头,乖巧地说:“不用在意我的。”
“真的,随便说吧,没事的,别客气。”乌曼因拍拍胸脯,拿出了北京人“别跟我见外”的豪爽。
折敛端详乌曼因神色,见她不像说假话,才谨慎地道:“好吧,我不吃葱姜蒜,韭菜,猪肉,羊肉,糖醋,咖喱,芝士,任何动物的下水,刺很多的鱼,贝类,卤味,炸货,烧烤,吸油的蔬菜……”
乌曼因随他报的名字增多而笑容逐渐凝固。
排除掉这些那和吃减脂餐有什么区别。
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出北京前她得吃减脂餐,出北京后还得吃他大爷的减脂餐,她不白出北京了。
“你刚说什么?”
“没记住吗?我再说一遍?”
“我说上一句。”
折敛想了想:“‘不用在意我’?”
乌曼因拿起菜单:“好,我们点菜。”
“……”
点完菜后,店主给他们上了两套餐具和一个铁盆、一壶热水。
乌曼因边拆边小声说:“黄钟县这边习惯把吃饭的碗筷用热水再烫一遍,倒进盆里。”
怏怏的本地人折敛被迫不情不愿地和外地人乌曼因磕磕绊绊重温了一遍家乡的习俗。
折敛嘀咕:“其实没什么用。”
乌曼因不以为意:“有人也跟我这么说,但做一下也没事,哎,入乡随俗的仪式感嘛,十年了居然一点都没变。”
“有人”自然是李藏之,中二的年纪,看什么都不顺眼。
其实折敛现在也看什么都不顺眼。
尤其是庞清。
他和乌曼因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吗?怎么又勾搭上了?
想想就生气。
等菜端上来之后。
乌曼因先拍了个照,再围观了一会儿折敛进食,发现折敛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是个非常挑食的人。
吃饭跟吃仇人似的。
乌曼因很有良心地给他点了一两盘水煮菜。
他真就只夹那几样固定的食物。
两根青菜、一个牛肉丸、两根青菜、一个牛肉丸……一粒米一粒米地数着吃。
难怪那么瘦。
好难养活的小家伙。
“你这种吃饭方式。你家里人不会骂人吗?”乌曼因托着腮,细嚼慢咽地品尝,不理解怎么有人对美食那么抗拒。
她有七八年没吃到黄钟的土菜了,还怪怀念的。
折敛端着碗,筷子尖在米饭上戳出几个小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乌曼因面前,已经是个陌生人。他垂下眼,声音轻得像雪落:“我家里已经没人了。”
人在说谎的时候就会话多,他补了一句:“去世很多年了。”
“呃……”乌曼因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手忙脚乱去捡。
该死,说错话了。
她用余光偷偷瞄着折敛脸色:“对不起哦,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很早就去世了,”折敛面色如常,“那时候我还小,没有太大感觉。”
单身太久导致对男性语言功能退化,为了防止自己强行搭讪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乌曼因赶紧低头扒饭菜掩饰,结果被辣椒呛得直咳嗽。
“慢点。”折敛递来纸巾,手指在接触到她的指尖后停顿了半秒,缩了回去。
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助听器。
乌曼因的视线被他修长的手指吸引过去,跟随着落到他和肤色一样苍白的耳朵上。
硬质的助听器搭在柔软的耳廓外。
给一向表情平静的折敛平添了几分脆弱。
呜呜呜,他一定在假装坚强。
乌曼因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仔细一想,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人,没有父母,全靠自己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苦尽甘来时又出了车祸导致听力受损、戴上了助听器生活。
情感充沛的女明星被自己脑补的内容中那个努力生活的折敛感动死了。
还好,有她这么一个只喜欢脸、喜欢声音的肤浅女明星出现了,虽然她可能给不了多少爱,但能给钱啊。
以前她对李藏之会画饼说“我偷电瓶养你啊”,现在成为了有钱女明星就不必那么抠门了,她隔着窄小的桌子抓住折敛的手,神情认真地像是在礼堂宣誓:“我有很多很多的钱,都可以给你花。”
“?”
折敛无语,这人突然发什么癫?
虽然乌曼因的手和真心一样炽热,掌心暖呼呼的,在他手背上留下细微的触感。折敛倒没有太当真,乌曼因在他这里信誉为负。
只有嘴上说得好听。
但折敛还是高兴的,主要是很久没听到乌曼因给他画大饼了,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然后乌曼因听到他问:“你是不是没带钱,要我付?”
乌曼因气哼哼地把账去结了,一看消费65,好家伙,限制了她的发挥。
她气哼哼地走回来:“明天我带你去吃大餐,日料、法餐,随你选。”
折敛看了她一眼,没立刻答应,只是低头又夹了一筷子菜。乌曼因不死心,脚在桌底下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尖:“去不去嘛?”
他微微蹙眉,抬眼:“你平时都这么……”
“这么什么?”
“……”折敛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大方?”
乌曼因“噗嗤”笑出声,托着腮凑近一点:“对跟了我的人,我一向都很大方。”
所以小美人不要矜持了,快到她碗里来。
折敛拿过乌曼因随手丢在桌上的小票,摸了摸纸上面的数字。
当乌曼因如今的朋友的待遇那么好的吗,以前怎么总喂他白面馍馍?
凭什么?
折敛对她做的远不及李藏之所做的万分之一。
凭什么?
他敛下眼遮住眼中的嫉恨。
要不要吃穷乌曼因当作小小的报复?
看出折敛的神色动摇,乌曼因乘胜追击:“所以,明天去不去?”
他低头喝了口汤,半晌,才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但不要日料和法餐,我不吃海鲜也不吃蜗牛。”折敛小声补充。
“吃什么都行!”
乌曼因露出一个比火彩钻石还灿烂的笑容,花了钱还很高兴的样子。
折敛望着她,缓慢咀嚼。他原本很难咽下食物,这餐饮食还不符合他的食谱,嗓子在本能地排斥油腻与粗糙,他盯着她不断开闭的红唇,把她当做食物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居然吃的比平时还多了点。
……
结完账出门时,天色还很亮。
乌曼因伸了个懒腰,突然提议:“要不要去看电影?或者去公园散步?”
“都可以。”折敛站在她身侧,声音很轻,“只要和你一起。”
这句话让乌曼因心头一颤。她转头看他,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江面,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她没有看清折敛眼中瞳孔深处,迷乱的专注与恍惚。
两人找到了一家电影院,发现扛把子电影是乌曼因死对头俞雅主演的
最后他们决定去江边公园。
唯一的失误是忘记了南方的蚊子有多猖獗。
吃饱了刚好给蚊子加餐。
偏偏折敛穿着长袖,歹毒的蚊子不咬他,专盯着乌曼因啃。没多久就一手包。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折敛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跑进去,几分钟后拿着一瓶花露水出来,递给乌曼因。
黄钟县的游轮开始上班了。
女高音嘹亮的声音清越地传遍高山河两岸,公园里散步的黄钟县人摇头晃脑,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
今天晚上的曲单是《我心永恒》,熟悉的旋律在夏夜的微风中飘荡,带着几分怀旧的气息。
乌曼因和折敛并肩走在河堤的石板路上。
乌曼因想过,要是和折敛表白的话,一定要选家环境高雅的餐厅,嘱咐主理人放首充满爱意的BGM,她再深情款款送上一捧香水百合搭配玫瑰花,在花束的芬芳中表白。
区区男人,手到擒来。
虽然一切和想象中略有偏差,在黄钟县没条件,但饭也请了,BGM也有了。
乌曼因看了看手里的花露水,花露水怎么不算花呢。
全部低配了一点,但意思都差不多。
好像离告白就差告白了。
不远处传来小孩的嬉闹声。角落里有一架双人秋千,原本扒在上面的小孩刚刚被家长提溜走,哭着喊着回家了。乌曼因立刻拉着折敛冲过去霸占了秋千。
折敛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却也没挣脱,任由她拉着自己跑向秋千。乌曼因得意地坐上秋千,轻轻荡了荡,发丝在晚风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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